蘇小虔沉著臉不張嘴。
樸亮嘿嘿一笑:“他唱得特別好,我們下副本的背景音全是他錄得歌!”
“不是吧?那是小虔?”後面一個男生喊。
樸亮歪頭看著他,笑著問:“是你吧?”
蘇小虔罵了句“你滾”。
大家聽完都來了興致,吵著要蘇小虔唱歌。這一下僵了好久,蘇小虔終於開了口。於是之後周詩、劉娜還有幾個會唱歌的人都唱起歌來。等到大家吃飽喝足,唱完鬧完,火已經熄了,這下就真的冷了。
“睡覺睡覺!”女生們好分配,男生因為睡覺的事情又折騰了很久。誰打呼嚕、誰腳臭、誰和誰關係好、誰和誰愛吵架,童演坐著聽了一會兒,就弄明白了七八分。
他出來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情況,本想著找個超市買點洗漱用品,結果到了才發現這地方是純野地,連個小賣部都沒有。童演把墊子鋪到帳篷裡,拿了個睡袋。睡袋很輕,鑽進去從脖子到腳都能包起來。他剛想去湖邊找地方洗把臉,見葉離走過來,遞給他一個杯子、一條毛巾、還有牙膏牙刷。
“東邊坡度緩,水也乾淨,到那邊去洗。”
“好。”
童演接過東西。葉離轉身回了自己帳篷。童演見他和蘇小虔的帳篷就在自己這頂的旁邊,隔著幾米。門衝著著湖,從他這個方向,只能看見應急燈的光投在帳篷上的兩人的影子。
他到了葉離說的地方刷完牙,又洗了臉,回來的時候看見葉離和蘇小虔並排坐在帳篷前面,抱著膝蓋說話。
童演進了帳篷。雖然有防潮墊,但真躺上去,還是又硬又涼。他只把外套脫了,哆哆嗦嗦地鑽進帳篷。
雖然裝備還算齊全,但即使跟宿舍的單人床比也差好多。童演被涼水一激,本來就沒什麼睡意,躺在睡袋裡也不暖和,弄得他又清醒了幾分。
他剛躺下的時候,周圍離得不遠的帳篷裡說話聲都能聽見。大家還處於野營的興奮中,什麼“好冷!”、“我後背下面有塊石頭!”、“這睡袋有味道”、“哇,能看到星星哎!”,一直說個沒完。
等他躺了快一個小時,說話聲很少了,夏蟲的叫聲開始此起彼伏。
他睡意全無地躺著,月光透過帳篷上的小窗照進來,視線又變得清晰了。
在蛐蛐兒的叫聲中,童演聽到葉離小聲問:“你媽還好嗎?”
蘇小虔說:“還行吧。”
“你多體諒她。”
蘇小虔嘟囔著說:“知道。”
“每禮拜都回去看看,別一個勁兒地打遊戲。”
“哎呀,你比我媽還煩人!”
葉離呵呵直笑:“這些話也就我跟你說。他們都比你沉迷。”
“我知道,這段時間……壓力超大的。”
“什麼壓力?”葉離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咚地一聲扔進了水裡,“阿骨?”
蘇小虔有些不好意思:“沒有,他很好。”
這個“很好”,其實是“對我很好”的意思,葉離明白。蘇小虔不好意思,故意說得模稜兩可。
“哦,真好。”葉離又撿起來一塊石頭,更用力地甩了出去。
夜風很涼,蘇小虔有點冷,問道:“不困麼?都快一點了。”
“睡吧。”
葉離站起身,拿了東西洗漱,回來的時候蘇小虔已經迷糊了。他朝童演的帳篷看了看,抱起自己的睡袋,小聲對蘇小虔說:“你睡吧,我去找童老師了。”
蘇小虔“嗯”了一聲,含糊不清地說:“明早要吃烤腸。”
童演躺著,隱約能聽見他倆聊天的隻言片語,還有鵝卵石撲通撲通地落在湖水中。一會兒帳篷旁邊響起了腳步聲,隨後停在了他帳篷的門口。他朝上平躺著,這時候扭頭看了一眼門口那一側,月光下,站著一個清晰的人影。
那人小心翼翼地問:“童老師,睡了麼?”
聲音極輕,但他若醒著,一定能聽見。
童演沒說話,一動不動地躺著。
葉離等了一會兒,忽然啊嚏一聲打了個噴嚏,然後小聲說:“我沒找到鞋,現在還光著腳,你睡沒睡我都進來了,太冷了。”
隨後帳篷門的拉鎖被拉開,立刻擠進來一陣寒氣。童演本能地往裡面一挪。
“還沒睡?還是我把你吵醒了?”葉離把門拉好,小聲問。
“你跑這來幹嘛?”童演說話聲很清楚,一看就是沒睡著的樣子。
帳篷裡又暗了,隨後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葉離鑽進睡袋,側身對著童演的耳朵,用更小的聲音說:“想和你睡。”
葉離說完,見童演沒反應,於是也翻身向上,眼睛盯著帳篷的頂部。兩個人無聲地躺著。帳篷外面蟲兒的聲音又大了。
“鞋就在啤酒箱子旁邊,怎麼不穿上?”童演忽然問。
“捉完魚出來死活找不到,又急著烤魚,沒顧上。等想起來,天就黑了。”葉離蜷起雙腿,用雙手給冰涼的腳取暖,小聲唸叨,“我記得我放在岸邊了,估計誰給我拿回來了。”
童演沒說話,翻了個身,背對著葉離說:“睡覺。”
“哦,”葉離也翻身,對著童演的後腦勺,“我還不困呢!”
童演嘆了口氣:“你怎麼那麼興奮啊?我看誰都沒你興奮,又爬山又摸魚大晚上不睡覺坐外面扔石頭,當自己跟蘇小虔一邊大嗎?”
“嘿嘿,不知道,可能平時太忙了,都沒這麼開心地玩過。”
童演想起他平時的空餘時間都用來打工、做專案、給他幹活兒了,放假也是回去當家教,相比同齡人,的確是缺少了很多娛樂時光。而即使長大之後得了閒,玩起來感覺也是不同的。丟了的青春,是永遠找不回來的。
“以後週末別來實驗室了,和同學一起出去玩玩,遠的地方週末也來得及去。”
葉離笑著問:“你去嗎?”
童演閉了嘴,決定什麼也不說了,不然他估計一晚上也別想睡了。
身後又是一陣窸窣聲。
“腳暖和點了。對了,你今天穿的衣服顯得好年輕。”
童演立刻問:“我平時老?”
“平時像老師,一板一眼。今天像學生,我都不怕你了。”
“呵呵。沒覺得平時你怕我。”
葉離又換了個姿勢,睜著眼,向上躺著。
過了挺久,童演以為他睡著了,結果又聽到他的說話聲,像在自言自語:“怕,開始見你緊張,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想起你來都緊張。”
童演沒理他,胯骨的地方膈得疼,可他堅持著一動不動。又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一個含糊不清的聲音。
“晚安。”
他覺得自己保持著這個姿勢大概過了一個世紀,終於葉離的呼吸平穩均勻了,他才舒了口氣,動了動僵直的身體。
第二天早上,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