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很安穩踏實,這麼多年了,只有自己一個睡的時候,她才覺得是真正的睡著了。
深宮內院,一片寂靜,只有偶爾飛過的寒鴉,深紅色的宮牆矗立在那裡,幾十年幾百年,一動不動,冷眼旁觀著宮裡的喜怒哀樂、生離死別。
過了十五,這個年基本就算是過完了,主母們也趁著這個時候好好歇一歇。但是付家卻是個例外,二月初十,是付錦繡的婚期,她家,還得忙上一段。宮裡有內侍省專門操持,付家,卻是得夫夫人親自上陣。她帶著大兒媳夏秀溪,把嫁妝單子整理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有什麼疏漏。
作為主人公的付錦繡,倒是難得清閒。不但嫁衣是宮裡定製的禮服,其他很多陳設也是宮裡按制準備的,她所要準備的,就是讓自己當一個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夏秀清年前,專門把自家調製的香膏子送了她兩罐。夏家的香膏子,跟菊花酒一樣出名。付錦繡每天臨睡前讓問春給她厚厚地塗上一層,連手都要抹上,然後套上一個細棉布做的袋子,第二天再用清水洗了,日日如此,不厭其煩。所以說,持之以恆最重要,付錦繡的面板,本就白皙,現在更加白嫩,彷彿白玉一般。
這天,付夫人忽然想起來單子裡還差一件古董,趕忙讓夏秀溪添上,夏秀溪又看了眼單子,說:“母親,我覺得還是得再加一個莊子。”
付夫人看著她,說:“怎麼呢?”
“您想啊,三皇子結婚以後還得再宮裡住上一段時間,雖說領了差事,可是那點子俸祿,攢一年,還不夠咱家錦繡頭上的一根簪子呢。”夏秀溪說,“這皇子沒建府的時候又不能在外面置產業。雖說王淑妃手裡有錢,能補貼兒子,但是她可是生了兩個,分到三皇子手裡,能有多少。”有句話夏秀溪沒說,補貼兒子不見得樂意補貼兒媳婦。
付夫人想了想,說:“你說得有道理。”
“況且,在宮裡,三節兩壽的,不得準備點新鮮貴重的節禮壽禮。過兩年,建府了更得手裡有錢,置田置地,家裡擺設,都是用錢的。雖說皇帝跟淑妃虧不了兒子,但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不是?咱家錦繡手裡有錢,雖說不挾制三皇子吧,但到底更硬氣。添個莊子,有田有地,每年的出息,足夠了”
“還是你想的周到啊。”付夫人說,“那你看,哪個鋪子給錦繡好呢?”
夏秀溪想了一下,說:“我覺得就京郊溫泉邊上那個吧。”
“那個不是在寧兒名下的嗎?”付夫人說。
“哥哥的莊子,就不能給妹妹了嗎?”夏秀溪說,“再說了,我可是有私心的,錦繡以後可是三皇子妃,我這個做嫂子的,可得巴結巴結。”
付夫人拍了拍夏秀溪的手,說:“真是好孩子。就聽你的。回頭我在給你們補上一個。錦繡是女孩,在家待的時間短,我就多疼她一些。你這嫂子,進門以後,不吃醋不嫉妒,也是真心拿她當自己妹妹。我這心裡啊,明白著呢。”
夏秀溪被付夫人說的臉上一紅,“母親,那以後大爺要是欺負我,您可得給我做主才行。”
“他敢,他要是欺負你,我讓他爹打折他的腿。”付夫人說完自己就笑了。
晚上,付錦繡正在屋裡吃梅花餅,付夫人推門進來,看見她這樣,說:“還不少吃一些,看著到時候穿不進禮服,看你怎麼辦?”
付錦繡吐了吐舌頭,讓望夏把點心盤子端了出去,說:“母親這個時候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嗎?”
付夫人說:“沒什麼事情就不能過來嗎?不過來怎麼能看見你偷吃零食。”
付錦繡不好意思地笑了。
“今天我跟你嫂子看你的嫁妝單子,又給你添了個莊子,是你嫂子說的,那莊子就你大哥名下的,你嫂子拿來給你了。”
“嫂嫂是好人。”付錦繡說。
付夫人點點頭,說:“你啊,這些日子好好跟你嫂子學學,知道嗎?”
付錦繡點點頭,說:“知道了。”
“其實啊,我不想讓你這麼早嫁,你嫁的是皇家,咱家做不了主不是。你啊,嫁過去了,別裝賢惠,那些都是傻子才做的事情。夫君就一個,為什麼要拱手讓人。”付夫人說,“他身邊的人,能打發就儘量打發了,萬一有他喜歡的,你也別急,留下就留下。紫微宮裡的宮女,能有幾個有文化的,不過就是仗著年輕、離著皇子近罷了,時間久了,那些小毛病就全出來了。到時候,他自己就不耐煩了。”
付錦繡點點頭,她娘說的有道理。
“至於以後,那就得看你的手段了,儘量別讓他往屋裡招人。你啊,誰是皇子妃不假,但是你也是他妻子,天天端著個架子,裝得跟個廟裡的菩薩似的,誰會喜歡。你啊,得有個鮮活勁兒。男人啊,多老都喜歡十六七歲水靈靈的大姑娘。”
付錦繡被她孃的話都得哈哈大笑,她孃親真可愛,怪不得父親如此老實,家裡連個侍妾都沒有。以後蕭建成也不許有,付錦繡暗暗下了個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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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月末,夏秀清去了趟益祥繡坊, 梳了婦人髮髻的她, 沒有了少女時候的青澀,反而增添了一份成熟的風韻,看得付錦繡眼睛都直了。
“這才多久沒見, 你怎麼漂亮了這麼多?”
夏秀清臉一下子就紅了, 說:“哪有, 不還是跟以前一樣嘛。”
林柔兒在旁邊捂著嘴直笑, 只有秦宏瑾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們,一臉的茫然。
“跟你們說點正事吧。”夏秀清把前些日子宋婆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
“也就是說,小公主可能還活著?”林柔兒問道。
夏秀溪點點頭,說:“可惜,就算知道她活著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
“只能讓賢妃自己坐不住了才行,她要是萬一真穩得住,我們還真就沒有機會了。”秦宏瑾說。
“如果她不動手,是不是我們也就不會死了。可是, 她動了手, 我們就會有危險。”林柔兒忽然間問道。
屋裡一片寂靜,半晌, 秦宏瑾開口了。
“柔兒說的沒錯。所以,大家都小心點吧。”
“真可怕。”夏秀清小聲說。
付錦繡伸手摸摸夏秀清的頭,說:“上輩子不知道的時候不就還是這麼過下去了。現在已經算是提前知曉了,不用太擔心。”
夏秀清想了想,覺得付錦繡說的也有道理, 眉頭又舒展開了。
四個人又聊了一會兒,趁著天光正好,各自回家。
付錦繡跟秦宏瑾一起出門,去行馬街轉轉,那裡小販眾多,別有一番趣味。兩個人在馬車裡看得有意思,就下車走走。沒走兩步,就迎頭碰見了周媽媽,她們三個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