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說,這國事才是最喜歡談論的。
在這萬眾矚目中,
禮部對於此次弊案的查探很快便堆在了林墨的案頭。
“日前給事中華昹劾學士程敏振,私漏題目一事,禮部移文,臣等重加翻閱去取,其時考校已定,按彌封號,籍三卷除沈思齊之外,俱不在取中正榜之數,有同考官批語可驗。而沈思齊乃是臣下所點。”
林墨將禮部尚書的摺子遞給站立在他身邊的蘇長風,道:“蘇卿,你以為如何。”
蘇長風仔細看了看奏摺所言,道:“若程敏振有意私漏試題,為何三人中不取一人,若說無意,此次試題洩露者又是何人?臣也看的不甚分明。”
林墨道:“那蘇長風認為接下來當如何?”
“如今朝中上下議論紛紛,便是坊間舉子同樣喧譁不已,臣以為可以著錦衣衛暗中查訪,肅清此事,還整個朝野一個清正。”
見林墨依舊在沉思,蘇長風便道,“此間事,程敏振雖有失察之罪,但應該無鬻題之事,戶部給事中所道舉子自然無礙,但此事已然在朝野中議論紛紛,不若,請程敏振於午門外自辯,著大理寺以及刑部,禮部會審,至於私底下則用錦衣衛查訪。既然此事已經在朝野中引起紛亂,不若大而化之,以正視聽,也防止有無端小人藉此生事。”
林墨仔細打量了下蘇長風道:“便依蘇長風所言,此事壓是壓不下去的,既然這樣不若將之疏導。只是禮部尚書也被牽連其中,還是著大理寺與刑部會審吧,至於程敏振則讓他於午門自辯。”說道這裡,林墨一嘆,“可惜了程敏振……”
京城很大,但是訊息卻傳的很快,很快林墨的旨意便被眾人所知曉。
“會審?”郭攸之道,“陛下怎會讓刑部和大理寺會審,還容許程敏振自辯,他辯的清一身汙名嗎?”
“慌什麼,便是他從此次弊案中脫身,他也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遠了,至於你的尚書一職自然是十拿九穩。”
郭攸之乃是工部左侍郎,工部中除了尚書便是這郭侍郎了,恰巧,工部尚書以年老請辭,因而這尚書一職便缺了出來。
郭攸之跑了無數門路,才在內閣中得了一言半語,道是內閣屬意於他,只是還未等他做起升官的美夢,林墨話裡話外的意思,竟然是屬意於程敏振這個禮部的侍郎。
郭攸之滿腔滿腹的不願,但程敏振除了為人有些清高,除此之外竟無一暇處。郭攸之便是想攻擊他,也尋不到錯處。
正當郭攸之苦惱不堪的時候,卻聽人道,程敏振很是欣賞幾位舉子,在閱卷中更是叫出了那人名字。傅司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將此事著人悄悄告知於戶部給事中,便硬生生掀起這林墨在位期間最大的弊案。
只是這件弊案的始作俑者卻諂媚的對著坐在椅子上的人道:“先生所言甚是,這程敏振自然是落不了什麼好下場的。”
只見椅子上坐著一位風流俊朗的人物,身上明明著著的是一身布衣,卻分毫沒有掩蓋其身的風華,當真算的上是風華無雙。只是此時他卻懶懶道,“林墨的意思,自然是將這件事放到眾目睽睽之中,求個公正,以便堵住悠悠之口,只是京中落榜舉子如同過江之鯽,他們若是喧鬧起來……”
郭攸之嘿嘿一笑道:“先生所言自然,想來這程敏振定然難逃。”
暗唾道,當真是世俗蠢物。
那人一笑,卻不接話,只是眉目流轉間隱約有絲厭惡,看著郭攸之喜不自勝的臉。郭攸之本是崔尚書門下,而此郭攸之面前坐著的這人,卻不是崔尚書門下。
一身儒生打扮,似乎是沒有官職的布衣。只是一個書生又怎麼跑到侍郎府中,甚至侍郎還對他尊敬不已??
===================================================================
前朝建元十年,京都國子監始建,初稱為北平郡學,後經太祖改名為國子監。經三百十一餘年依舊長勝不衰,雖無前朝那般入監學生,不必參加科舉便可去地方任職,但是國子監依舊是讀書人心目中的聖地。
國子監極盛之時,規模宏大,延袤十里,燈火相輝,盛況空前,海內外使者爭相請之入內,莫不以入監為榮,而今日雖然略顯勢弱,但任何人都不會對入監之人小視之。
家事國事天下事,自然是這些國子監學生們關心的物件,更別說牽涉到天下讀書人晉身的科舉了。
“聽說禮部尚書上了道摺子,言,戶部給事中所奏三人皆不在程公取中之列,其中一人還是禮部尚書取的。”
“若是程公將試題販以私利,怎三人無一人被他取中?”
“莫不若是障眼法?程公私洩試題,可那三人文才不堪?以至不被取用?”
“其中一人被禮部尚書所取,文才不說其他,應當不到不堪的地步。”
“既然程公並未徇私,蠅營狗苟之人為何說程公私洩試題!”“怕是朝中有人暗中謀劃……”
……
雖只有幾日,此番言論卻在國子監,貢院之類的地方傳之甚廣。人人言之程公,多有惋惜,嘆朝政奸人當道,令清正之人折腰,世道如此,為之奈何?
便是茶坊畫樓也有閒言傳出,只是他們沒有那些讀書人議論的理直氣壯,偶爾談論此事,便以眼神會意,接著便談起昔日名士屢遭貶謫的事情,言語間竟有將程敏振與東坡居士,于謙於公類比之事。
“荒唐!真是荒唐!”吏部左侍郎張彩大氣,“且不說此次便是程敏振冤枉,他也有失察之罪,而今之人卻將他與於公類比,莫不是說朝廷昏庸,竟然使忠臣受難!”
員外郎曾明道:“大人即知此事,可知閣老們的態度?”
張彩一聽聞這話,臉上憤怒的表情便收了下去道:“曾明,你我有同鄉之誼,有朋友之義,便是在這吏部,你我也相處得宜,在此,我奉勸一句,不要在這次弊案中摻和,幫了程敏振說話,便是某些人中的眼中釘,貶低程敏振便會被一夥人纏上,若想清淨度日,便不要去管這些事了……”
張彩見曾明點頭稱是,心下暗道:誰讓程敏振支援開海禁,終究惹了禍事上身,這海是這麼好開的嗎?
這是在殺雞儆猴啊……
張彩在叮囑自己的屬官,林墨也在和蘇長風說話,只是這被訓斥的人,確是高高在上的林墨。
蘇長風看著眼前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林墨,一副心虛認錯的樣子,心下不經好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