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響起來的時候,整個世界似乎都安靜了。還在直播著關於新年氣氛的記者抬起頭,看向了東北方的高塔。
那支歌極度美麗。
像是一場夢。
“是沈記涼!”康曳握緊了拳頭,不顧曲流佩的呼喊,向著那座高塔奔去。
……
顧景文拿起鐮刀。
“等一等。”背後響起一個聲音,“我告訴你一件事。”
“死神之間需要交流?”
“十二年前與沈記涼做交易的,是你的父親。”
顧景文看向說話的人。
“你的父親應該和你提過吧。他和音樂家沈憶涼合了影。”
……
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之間躍動,形狀姣好的嘴唇微張著,吟唱著歌曲,聲音綿延悠長,良好的穿透力將那個聲音送達了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他的聲音不再染著黑暗的氣味,令人極度舒心。
彷彿情人耳語一般。
人們停下了手邊的工作,不約而同地向那個方向望了過去。
……
寧靜的夜晚,天空下了雪,街道上也積著薄薄一層,年夜的煙火衝上了天。
顧景文拉低了斗篷的帽簷。
那支歌脫去了以往所有讓人壓抑的感情,卻讓他落下淚。
但是這一幕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城市一個接著一個空了,由遠及近。
……
康曳登上了高塔的頂端,看到了穿著一身正裝彈琴唱著歌的沈記涼。他臉上的笑容極其溫柔,像是在說著情話一般。
康曳發現自己無法靠近他。她甚至連動一動身體都做不到。
……
沈記涼的心情流進了他的腦海,顧景文的步子很沉,身體微微顫抖著。
……
“每個人誕生到這個世界上,就代表著他是被歡迎的。即使現在沒有鮮花來迎接你,以後也會有的。”
“我讓你聽一支歌,聽了那支歌,心情就會變得很好的。”
“你看,晚上很黑吧,有了月亮和路燈,至少你走路不會摔跤,這就是一種幸運。”
“如果你沒處可去的話,就做我的家人吧。我會敞開雙臂歡迎你的。”
……
“記涼!幫媽媽拿一下鹽,快!快!”
“你這笨孩子,這是糖啊。”
“不對不對,還是不對,這是味精。那個!那個,看到了沒有,在窗臺上。”
……
“記涼,看爸爸給你帶來了什麼禮物?你現在把眼睛閉上,爸爸就揭曉答案!”
“孩子他爸,你太老土了,這麼大的東西,明明一眼就能看出來,記涼,喜不喜歡爸爸媽媽的禮物?你說過喜歡音樂吧。”
……
聽到後來傳達過來的聲音,顧景文握緊了手裡的鐮刀。他緊緊咬著牙關,直到牙齦出了血。
……
高塔之上,女孩跪坐在地上,滿臉淚水。
“為什麼……要一直做一個加害者,你也不情願的吧……”
一隻手伸過來,將她扶了起來。女孩愣了一下,抬起氤氳的淚眼看向來人。
“景……文……”
“康曳,沒事了。”他替女孩擦了擦淚水,將她攬入了懷中,“沒事了。”
那個聲音還在響。那個人在用著溫柔的聲音對他說話。
“對不起……”他閉上眼睛,收緊了攬著康曳的手。鐮刀掉在一邊。他知道自己並不需要那個東西了。
他已經有了方法。
已經是第三樂章了。
從聽到到趕過來,花費的時間實在太多了。
康曳抬頭看著顧景文。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對不起,原諒我。”他的聲音極度壓抑。
康曳臉上露出疑惑。
“我愛你,康曳!”
女孩愣住了。她看著顧景文的臉,良久,點了一下頭。
她知道這是謊言。
可是……
歌聲並沒有停。
最後,直到康曳也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顧景文獨自站在原地。
《死亡之歌》到了最後。
其實沈記涼已經告訴了他阻止自己的方法,他編造了一個莫須有的事件,讓他得到了答案。
……
“我聽說四年前一隻魔鬼在彈奏那首曲子的時候錯掉了最後一個音,結果所有被帶到地獄的人又回去了呢。倒是不如不彈完啊。”
……
他其實已經做到了。他已經阻止了他。現在只是要等待那個人把要說的話說完而已。
最後一個音符,修長的手指猶豫了一下,按向了一邊。
顧景文閉上了眼睛。
“你果然很聰明啊,景文。”
“是你把一切告訴了我。”
“你看上去並不吃驚。”
“我很吃驚,我沒有想到這首歌竟然是……”
“那麼你以為,我會對我深愛著的那兩個人彈出帶著什麼意義的曲子?”沈記涼微笑了一下,合上琴蓋,那架鋼琴立即消失在了他眼前,放在鋼琴上的骨灰盒落下來,被他穩穩接住。
所有消失的人一瞬間回到了原地。
“景文,我要走了。”
“你都聽到了,你明明知道我對小曳說了謊話,為什麼還要走——”
“我說過,我是帶著死亡來的,所以,也會帶著它走。”沈記涼將那個骨灰盒拋了過來,“塵歸塵,土歸土吧。”
顧景文接住,看著手中的骨灰盒,沉默良久,打開了盒蓋。裡面並沒有骨灰,倒是有厚厚一疊樂譜。
他抬起頭,沈記涼已經不在那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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