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就想著把跟著宮中眾人去消夏這件事情定下來。
他上輩子是被皇帝留了下來,說有什麼事情可以有個照應。然而太子生病,他能照應的並不多——他對醫藥並不精通。東宮之事,若太子不能處置,自有東宮詹事來決定。燕王比外人還外人,完全不能插手東宮事務,更不用說朝政了。
所以蕭廣逸趁早向皇帝提出了,而且是趁在太子留守京中監國的訊息公開之前。若太子監國的訊息出來了,他再向皇帝提出,未免會顯得刻意,像是故意避嫌,然而在皇帝皇后看來,他並沒有資格避嫌。
蕭廣逸向皇帝說,他在宮外住的一段日子,精神似乎好了不少,然而回宮之後,就總是憊懶,所以盼著夏天時候去豐城消夏。
燕王既然這麼說了,皇帝就沒有一定要他留在京中。
過了幾日,皇帝開始安排太子留守京中的事情。這是太子第一次監國,皇帝希望他把事情做的妥帖漂亮,只要大體不差,朝中大臣一定是一片交口稱讚。
太子為監國的事情亦是繁忙。只是在這繁忙中,他還抽空來安平的懿光園玩了一次。
燕王陪著太子一起來。因為燕王夏天不用留在京中,而是去豐城消夏,太子為這事情還埋怨了他幾句,說燕王就這麼把他留在京中了,十分無奈。
因此這次來懿光園玩,太子一定要燕王陪他。
安平如今一整天都要上課,只有下午下學後,才有功夫玩耍。另外就是書社集會的日子,她可以名正言順的不上課。這日太子與燕王過來,就正好是書社集會。
太子一來就問安平:“之前說要印記本小書的,怎麼樣了?你怕不是把事情全丟給其他人吧?”他說這話時,就看了一眼,分了一個微笑給站在安平身後的清沅。
清沅覺得太子這樣大大咧咧,也有幾分可愛之處。但她沒有接那個微笑,只當沒看見。自從上次許寧馨的事情之後,她與太子其實已經和好了。她又怎麼可能長久生太子的氣。
這次她不接太子的微笑,是因為燕王也在看著她。她早就告訴燕王,她想做太子妃了。但就這樣被燕王看著她是如何“勾搭”太子的,總有些怪。
她乾脆對太子裝沒看見。
燕王從清沅身邊走過時,就從袖口滑出一張小紙條飛快往清沅口袋中一塞。上面是用暗語越好了時間。
清沅就知道,這一晚,燕王又要來尋她了。她只能暫時按捺住,希望燕王能敞開了說話。
太子並未察覺到這兩人有什麼不對,清沅對他有些冷落,他就在安平和棠嫿那裡找回來。
到了晚間,燕王又去了懿光園。
顧清沅坐在窗前,因天已經有些熱了,顧清沅沒有再用布包裹頭髮,只是頭髮梳理著盤好。她沒有其他首飾,只帶了一支玉鐲子,清透的碧玉落在她的手腕上。
燕王走過來,看見她等他的樣子,心中只是微微一動。
☆、第五十六章
夜間幽會不能點燈,顧清沅靠在窗邊。在澹然的月光下,她的身影十分纖細。
蕭廣逸走近了,才看到她盤著頭髮,連額前的碎髮都撩了起來。除了一支玉鐲,沒有其他首飾,但並不覺得素或者寡,她的顏色好,一支玉鐲就已經足夠了。
蕭廣逸有些分神。他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會注意到一個女子的膚色,眼眸,頭髮,還有她臂腕上的鐲子。
他以為對於男女之事,他已經心如古井,毫無波瀾了。
也許是春末時候,最易騷/動。他的心老了,身體卻還是少年。
蕭廣逸將這一瞬間無法自拔的凝視歸罪於季節和身體。
清沅看見了燕王,輕輕向他點了點頭。天氣漸漸熱了,不過燕王還是一身黑衣,與白天的樣子相比,清沅覺得這時候的燕王才是他真正的樣子。
她與燕王現在有幾件事情議論。
頭一件就是他們一直關心的靜瓏真人。燕王告訴清沅,靜瓏真人在宮外的煉丹已經開始,最近燒壞了兩個所謂的煉丹爐,有沒有煉出東西還沒看到。
清沅沒想到靜瓏真人這煉丹居然還真像那麼回事,像是正兒八經煉丹的。燕王也說:“把守得很嚴,我的人只能在外面盯著,然後撿了一些殘渣,都是些普通藥渣——靜瓏倒有耐心在這裡裝模作樣。”
清沅道:“裝模作樣是裝模作樣,她必須裝模作樣。若輕易就煉出來,皇帝還不信她呢。寶物豈是輕而易舉能到手的?自然要做足樣子。”
這話聽起來十分有道理。燕王淡淡笑了,道:“那就等她再裝一段時間。”
清沅也想過,若這時候就出手弄掉靜瓏,也是可以的。不過衡量一番,還是先留著靜瓏最好。
第二件是有關金泉公主的母親,方昭儀。
之前清沅說顧皇后對金泉公主罰得太輕,懷疑方家除了做皇商,暗地裡還為皇后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所以拜託燕王在外面查一查。
燕王對方家的生意查了一下,大致估算一番。每年方家做皇商進賬大約會有二三十萬兩銀子。至於其他別人巴結賄/賂的進項還沒有算進去。這二三十萬兩銀子,不知道有多少進了皇后的口袋。
清沅聽了,慢慢道:“僅僅是方家一家,一年就至少供給皇后十幾萬兩銀子……難怪顧皇后能面面俱到……”
上輩子清沅還單純,總以為皇后是後宮的主人,宮中一切都供皇后取用,皇后不需要錢,也不會缺錢。後來她才知道,與她的想法恰恰相反,即便是皇后,想在宮中揮灑自如,讓所有的女官和命婦都心悅誠服,錢,是必不可少的。
顧皇后與皇帝感情深厚,有錢是錦上添花。若是不得寵愛的皇后,手中再不闊綽,也就只剩一個皇后頭銜,只怕是要整日受氣和擔心。
若說顧皇后因為方家幫她弄錢了,所以對金泉輕輕放過,也不是沒有道理。
聽到燕王的查出來的數字,清沅一時沒了聲音。燕王看著她沉思的樣子,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他只是自己開口道:“也許……”
清沅聽到他的聲音,將目光轉向他。燕王道:“也許,皇后放過金泉,不是因為方昭儀和方家做了什麼。而是因為他們什麼都沒做……”
清沅有些迷茫地問:“什麼?”
燕王道:“也許這件事情沒有那麼複雜。顧皇后本來就沒覺得這是件大事,只是正好找個由頭,攆齊王走。至於方家,她沒有想過要懲罰方和方昭儀。”
燕王又添了一句:“不像許婕妤……”他聲音平淡。
許婕妤就是燕王的母妃。跟在顧皇后身邊多年,最終還是突然病逝,疑似被滅口了。
清沅一時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只能靜默了一會兒。才道:“是了……這很像顧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