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盛說兩人近些年唸叨她的次數越來越多,還教容盛在信中小心地問她從遵化回去之後能不能見一面……
其實容歆與他們也不過是生分而已,早年那些事情並非什麼大的怨憤,是以她對於滿足老人家遲來的愧疚和親情並不十分抗拒。
而一直以來,他們皆在維持著一個家庭和睦的表象。
是以,容歆對十二阿哥的問話,回答地十分坦然:“是在宮外,只是我長年在宮中,輕易見不得面。”
十二阿哥頓時便淚汪汪道:“我兩年未能見到皇阿瑪已是思念不已,姑姑這般久見不到家人,會不會不記得親人的容貌了?”
容歆聞言,與蘇麻喇姑對視一眼,隨後才答道:“既是親人,定然是不管分開多久,一見面便會心生親近的。”
十二阿哥一聽,立即展開笑臉,“那胤祹要好好讀書,等皇阿瑪來時便會發現胤祹十分勤奮。”說罷便不再閒聊,回去拿起書,認真地背起來。
容歆和蘇麻喇姑不打擾他,便出了書房。
蘇麻喇姑嘆了一聲,道:“如此,我便更不能教十二阿哥陪我待在孝陵了。”
容歆頷首,勸道:“您已在此處陪太皇太后兩年,不若皇上謁陵後,便一同回去?”
“你還不準備回京?將你一人留下,我放心不下。”
“我本也準備和齊嬤嬤兩人到此。”容歆挽著蘇麻喇姑的手臂,笑道,“您不必念著我,咱們按照各自的步調走便是。”
蘇麻喇姑思索片刻,道:“若非要照看十二阿哥和我,你也不必如此奔波,我隨皇上回京便是。”
“我萬萬沒有嫌棄您之意。”
蘇麻喇姑拍了拍容歆的手,“我知道,你還要去村裡,早些走,莫貪了黑。”
容歆瞧了眼天色,應道:“您幫我與十二阿哥說一聲,我便不去打擾他了。”
“好。”
容歆這便離開行宮,而她剛走了兩刻鐘,太子便率領眾多侍衛出現在行宮中。他聽得蘇麻喇姑說明容歆的去向,也不耽擱,立即便又追了上去。
太子等人騎馬腳程快,小半個時辰便追上了容歆的馬車,正好在村子前那一片梅林匯合。
容歆下了馬車,瞧著太子才馬上一躍而下,面上現出激動之色。
“姑姑!”太子一個大步便來到容歆面前,同樣神情激動,但他打量了容歆幾眼,便皺緊眉頭,“姑姑,您怎地憔悴至此?也瘦了許多。”
容歆本還想感嘆兩年未見,太子變得更高大俊朗,聽了他的話,立即解釋道:“這兩年一直茹素,瘦才是正常的。”
至於憔悴,容歆直接忽略,對太子催促道:“齊嬤嬤的靈堂便設在村中,咱們先進村,莫要在這兒受寒風。”
太子來意便是為齊嬤嬤,便順她的意,親手扶著姑姑上了馬車,方才跨上馬,一同往村子裡行。
這一眾人進村,自是引起村中人的注意,哪怕皆穿著常服,他們身上的氣勢,也教村裡人覺著不同凡響,紛紛躲在家中偷偷打量著他們。
“瞧見前頭那位公子了嗎?可真是俊……”
“那身上的料子,看著比縣裡老爺身上的都好,沒準兒是從府城來的。”
“這也不知道是些什麼人物,許家那孤兒寡母可真是走了天大的運道。”
“大人物怎會將她們放在眼裡?”
“便是不放在眼裡,手指頭露個縫兒,也儘夠嚼用了。”
“嘖……”
容歆和太子一路直達她那間小院兒,一推開門,正好與剛幫著燒完屋子的許三妮迎面碰上。
許三妮未曾想會見到這般多的人,嚇了一跳,緊接著便注意到容歆身邊的公子,腦子尚不及反應,臉便先紅了起來。
“夫、夫人……”
容歆見她眼睛不住地偷看太子,聲音裡也全是少女的嬌怯,心下微微一嘆,隨後若無其事地為兩人引見。
太子聽聞這年輕女子一直為齊嬤嬤看香,便客氣有禮地拱手道謝。
許三妮根本不好意思與他對視,慌亂地擺手,“公子客氣,小女子不敢居功。”
容歆見她手足無措,便對太子道:“您且先進去便是,我與她說幾句話。”
太子衝著兩人微微頷首,便轉身進了小院兒,徑直走向齊嬤嬤的靈堂。其餘護衛自動一分為二,一隊留在院內,一隊守在院外。
許三妮還羞紅著臉偷偷瞧著院內,容歆像沒看見一般,從懷中拿出一張紙,對她道:“這是你先前求的名字,我皆寫在了紙上。”
“夫人……”許三妮收回神思,雙手接過,連連道謝。
容歆搖搖頭,又道:“還要勞煩你幫忙為我家這些護衛準備些飯菜,不必多豐盛,飽腹即可。”說著,拿出一小塊兒銀子,遞給許三妮。
他們這有幾十人,一頓飯也要吃下不少東西,許三妮自是不會打腫臉充胖子。
但她捏著那塊銀子,臉又紅了幾分,扭捏地問道:“夫人,您和那位公子的晚飯,可有何特別交代?”
容歆笑著說:“不必做我們的,他不吃外頭的東西,由我親自下廚。”
許三妮眼中難掩失望,卻也未再停留,轉身回到家中。
容歆進靈堂時,太子已經上完香,正神情肅穆而悲慼地望著齊嬤嬤的牌位。
“可惜未能見到嬤嬤最後一面。”
“何來十全十美?您能來,齊嬤嬤已心滿意足。”爐子上溫著水,容歆倒了一杯,端給太子,關心道,“京中一切可好?”
太子點頭,頓了頓,又道:“我先前與姑姑說要壓一壓索額圖的氣焰,不過因著他主持議和,事關重大,便暫時未行事。”
“是該顧全大局。”容歆看出太子神色不對,便問道,“可是還有旁的事?”
“是。”太子既已出口便是不準備隱瞞,直接答道,“我一直教人看著索額圖,他排除異己也不是一日兩日,不足為奇。只是下頭回稟,說有人想借著您弟弟與我扯上關係,便送了您弟弟大筆財物。”
容歆冷下臉,“容盛收了?”
“並非您弟弟所收,您弟弟拒絕後有人又走了您弟妹的門路。”太子見姑姑臉色越發難看,補充道,“其實若是收些小財,並不是大事,只是如今數目屬實過大,恐怕事發之後,您弟弟難以收場……”
“無論是否知情,他連枕邊人都不能約束好,便是有負對我的承諾。”
太子見狀,試探道:“既是如此,姑姑可要儘快回京處理?”
容歆登時失笑不已,“您原是在這兒等著我呢?”
她看了出來,太子也不隱瞞,直接道:“那是您的弟弟,便是有什麼,看在您的面上我也不會為難,不過還是由您親自處置更合適。”
容歆其實不相信太子解決不了,仔細斟酌一番之後,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