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前望他,忽覺兩人之間隔了不少的距離,跟昨日大不相同,生生遠了。
“呵呵。”他拎起酒罈子走出書案,步履虛浮,身子歪斜,直接無視了她,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軟言道:“你別這樣,我看著心疼。”
魏棲飛快抽回手,冷漠地指了指大門,“出去。”
“我不走,你還敢命令我了。”她上前幾步擋在他身前,仰頭道:“你到底怎麼了?說出來,興許我能幫你。”
“你幫不了我。出去。我明日會去靈素宮當差,不用榮華公主親自來催。”他以為他說完這話後她會走,然而她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執拗地瞧著他,他沉下臉,“還不走?”
“你說,聽完你的故事我便走。”
“故事?”他挑起長眉,這故事是因梁釗而起,她為何還站在他面前,站得如此理所當然。冷笑一聲,他傾下身,“你知道深夜留在一個男人的房裡會有什麼後果麼?”
他一湊近,她便覺酒氣撲面,彎彎的柳眉往下一壓,“我知道,可我賭你不會傷害我。”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尤其是對仇人的女兒。
他揚起右手,指尖一鬆,酒瓶直直墜地,“哐”地一聲,棕色瓷瓶四分五裂,清澈的酒水流了一地,酒香四溢。
接著又是“哐”地一聲,在梁緋絮還沒反應過來的間隙,房門已被關上,她被一個火熱的身軀抵在了房門和他中間。
“你在趕我走?”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除了昨日早上,他從不這麼主動。
究竟是什麼事刺激了他。
“是你自己不肯走,別怨我。你喜歡我親你對麼?”他伸手抬起她小巧的下巴,食指有意無意地劃了劃,帶著她的呼吸都快了幾分。
“胡說,我才沒有。”她垂下眼簾,他喝醉酒後的樣子跟昨日相比,眼神侵略性十足,像只狩獵的鷹隼。
“騙子……”他呢喃著,隨後吻了上去,跟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這是一個炙熱而絕望的吻,纏綿到令人窒息,也令人心顫。
口腔中的空氣被一掃而空,他勾著她,細細地磨。不消片刻,她軟了身子。
許久,他喘著氣看她,她癱軟在他懷裡,眸中滿是氤氳的水汽,若不是他抵著,她怕是會滑下去。
“你會後悔的。”他忽地俯身抱起她,一步步走向矮榻。
她此時倒是開始害怕了,心口跳得厲害,夢裡的畫面是好,可真經歷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何況他醉了。“你要做什麼。”
他將她放倒在矮榻上,欺身壓了上去,原本清冷的眸中滿是迷離,在看向她後燃起了小簇的火苗。
“做什麼?你上過閨房課,看了那麼多圖不知道我要做什麼?”他居高臨下看她,她眼下像個受驚的小鹿,而小鹿,註定是要被狼吃的。
被他簡單直接的回答震了一下,她抬手,溫柔地撫著他深鎖的眉心,想要將那兩道褶皺壓平,“魏棲,你別這樣子,我難過。”
“我不叫魏棲!”他此時厭惡極了這個名字,若不是梁釗,他也不會用個假名活著。
“什……唔……”她還沒問完便被堵住了呼吸,這一次,她嚐到了酒的味道,很是苦澀。
他瘋狂地親著她,右手緩緩覆了上去,她雙肩害怕地一抽,他隨即收了手,視線幽幽,最後往一側翻下,背對著她道:“你走吧。”
即便他有意避開她,然而她還是看清了他的眼神,不復清冽,夾雜著壓抑和痛苦,還有一絲懊惱,是她從未見過的一面。“你不說我今天就留這兒!”
“隨你。”他靜默著,好半晌沒說話,凌亂的呼吸逐漸均勻,似乎是睡著了。
這就是白芷姑姑說的,有自制力的男人?
她望著他格外寂寥的背影,嗓子裡像卡了刺,心頭更是不好受。他為何不說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
在他眼裡,她不能交心麼。
“混蛋……”她伸手環住他精瘦的腰,察覺到他肌肉緊繃時故意蹭了蹭。“等你想說的時候,我聽。”
兩侍女在寒風中對望一眼,公主是不是把她們倆給忘了?今晚的風有點喧囂啊。
*
隔日清晨,酒醉的人頭疼欲裂,剛要翻身,卻見腰間橫著一隻小手,他鬼使神差般地按上了她的手,頓了一頓,隨後面無表情地拉開。
他昨日喝酒不是因為其他,而是想得太清楚。
梁釗勤政愛民是個好皇帝,他不會為一己私利而報仇,但他也不會繼續留在皇宮做他的眼線,更不想跟梁緋絮牽扯不清。
“嗯……”梁緋絮這會兒還沒醒。矮榻睡得她很不舒服,硬邦邦的,硌骨頭。
“公主?”魏棲轉過頭,見身側之人皺臉便知她睡不慣這硬板床。他情不自禁地想捏一捏她迷糊的臉,可手伸到一半便收了回去。
“嗯。”她糯糯地應了聲,閉眼道:“什麼時辰了?”
“……”
沒人答應,她睜開惺忪的睡眼,見魏棲正在看她忙坐起身來,雙手一扯自己的衣領,結巴道:“你,你,醒了?”
斂去情緒,魏棲跳下矮榻,跪地道:“奴才昨晚冒犯了公主,還請公主責罰。”他記得昨晚發生的一切,也記得她後來說的話。
她很好,只是他們之間註定無緣。
他看起來是清醒了,可她分明能感覺到他話中的疏離,梁緋絮按著肩膀道:“你昨日為何喝酒?”
“昨日是亡父的生辰。”他淡淡道。
她定定地瞧著他,“真話?”
“奴才不敢欺瞞公主。”
“我不信。”
“那奴才無話可說。”
又氣她。梁緋絮捏著衣襟使勁,真想開啟他的腦殼,看看他究竟在想什麼。“我昨晚在這兒留宿了,若是被人知曉此事怎麼辦?”
魏棲不假思索道:“公主可以找個駙馬堵住眾人之口。”
“你再說一遍!”梁緋絮氣得正要走下矮榻推他一把,“咚咚咚”,有人扣響了房門。
“奴才給榮華公主請安,皇上口諭,請您洗漱之後儘快去御書房。”
是李桑。梁緋絮暗忖一句,糟了,父皇知道她在這兒過夜後會不會想砍了魏棲。“本宮知道了。”她看向面前跪地之人,氣呼呼道:“我要回靈素宮洗漱。”
“是,奴才送公主。”
*
卯時,天還陰沉沉的,這會兒烏雲已四散,日光一點點從空中灑了下來。
六名年輕男子相繼從御書房內走出,各自穿著不同國家的服飾,且看起來地位都不俗。
梁緋絮心想,這些人是質子麼?父皇真聽了她的話。雖說做君王的人皆冷情,但她覺得不盡然。
這一世他們早有準備,或許不一定能成功阻止周邊小國與勁武國聯盟,但起碼能給他們點警示,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