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那人也甚是可憐。

可中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道是那被欺騙的人得知了真相轉頭來報復了。

一家數口人，全都慘死家中，死相恐怖。

而少女，剛好這時到鄰居家門口，一眼目睹所有的慘狀，那兇人笑聲悽慘瘋狂，這時正回過頭來——

鬼面覆於臉頰，精緻的色澤宛若血染。

結城明日奈正面目睹妖冶之色。

那面具白色的底, 黑紅交織的紋路, 畫的是不知名的惡鬼的圖案。

若是白日看見，尚還沒有什麼問題, 但偏偏這這面具就讓人新生不祥。

好似只那鬼面便具有自己的生命，活似是從什麼鬼怪身上生生扒下來的麵皮，煉化了無數的惡意與仇恨，這才生成宛若血淚交織的恐怖面具。

讓結城明日奈倍感駭然的是，那轉頭看過來的妖怪, 雖然看向的是夢裡那嫁了人生了孩子的不知名少女，卻也好似同時一眼看到了藏於少女身軀裡的另一個靈魂與意識。

對方是在看自己。

結城明日奈無比清晰地認識到。

幾乎不用多想的，結城明日奈藉著那少女的眼睛，從一眾沒有面孔的人中，一眼看到了這唯一的例外，只是對方猙獰又恐怖，血與淚交織，恨意滔天瀰漫，便是那笑，也如同泣血，確實是可憐又可悲的妖怪，然而對方的殺傷力無法掩飾。

只看到一眼，結城明日奈的意識就受到了難言的震撼，隨之便是後背都涼了。

噩夢驚醒之後，結城明日奈才驚覺自己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只是一個閉眼，就能夠會想到那猙獰的鬼面。

而對方那瘋狂痴顛又絕望的笑聲，仍然縈繞在腦海裡，久久不能忘記。

抬頭看向天花板，結城明日奈總覺得在暗處有一張張沒有五官的面孔在注視著她。

那些慘死的聲音與妖魔難辨的兇手讓她根本無法閉眼。

倉皇打開了屋子裡的所有燈光，結城明日奈的心跳仍然很快，那陣心悸難言的滋味也尚未消除，她心頭是從未有的發慌。

也正是因為意識到了對方可能看見了“自己”，所以結城明日奈下定決心要動作起來了。

她之前也查了一些資料，對於日本傳統的一些文化她是相當熟悉的，只是那似由人化為妖怪的傢伙好像並不完全符合結城明日奈所知的一切文學文獻資料裡有的描述。

這麼說吧，意識到這雖然很不可思議，但那帶著鬼面的人或者妖怪，是她這麼久的夢境裡唯一能夠看到樣貌的傢伙。

雖然只是一個聽起來很簡單的面具，但在所有的東西里，只有這個才是她深刻印在腦海裡，給了無論是那個少女還是結城明日奈本人深刻印象的東西。

明日奈猜想對方可能已經超出了人類的範疇，加上這麼離奇古怪的經歷，比起人類和科學所能夠的解釋，她更加傾向於是有什麼邪物鬼怪。

結城明日奈得到的資訊其實非常有限，所知的一切都被束縛在“少女”的視角里，少女能夠看到聽到的才是結城明日奈所能夠知曉的。

由於少女的社會地位不高，她又不是什麼奇人能士只是個普通村婦，加上週圍接觸的都是鄉里鄉親的事務，人言難辨真假，結城明日奈只能隱約猜測這或許和某些大妖怪有關。

但在日本妖怪記載裡，有著殺人滅口或是各種吃人經歷的妖怪，數不勝數，何況這還不是全部，只能對普通人所言併為文學記在流傳下來的一小部分的妖怪內容。

清明很肯定的告訴結城明日奈，如果她看到的確實是千百年前某一位農家少女大半生的經歷，尤其是接近平安京時代的內容的話，那在那個百鬼橫生的昏暗時代裡，對人類相當不友好。

不止只如此，戰國時代、江戶時代……這些或早或晚的年代，哪怕是人類逐步具有了佔據自然逐漸成為基數大頭的時代裡，這些妖怪也沒有完全退出歷史的舞臺。

就像是如今科技發達的現在，結城明日奈這樣的普通人此前若無此經歷，肯定想不到還有這種事情，也想象不到妖怪還活躍著，但對清明這樣的人來說，妖怪仍然存在，哪怕是繁華大都市裡，也有不少。

只不過那種對人類殺傷性非常大的妖怪，大都被封存在了另一個世界——屬於妖怪們生活的陰界。

在妖怪世界的陰界，那裡有很多仍然保持著食人習慣的妖怪。

可以說，碰到十個妖怪，至少有一半傷害甚至吃過人類。

再多一點，隔一塊不大不小的妖怪靈力，就能夠看到那種曾經屠城屠村或者滅人全家的那種妖怪，而這種級別的，可算是一般意義上的“大妖怪”了。

所以，像是結城明日奈所說的屠戮了鄰居家一家五口人的妖怪，在妖怪世界陰界真算不上什麼。

只是在現世有限的文學記錄的內容來看，這樣的妖怪並不那麼多。

若真要說的話，夜叉、般若等都能夠算上，性別這樣的區分對人類重要，但對妖怪卻不那麼一定。

畢竟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喜歡變成美男子上街、大妖怪茨木童子早前又是“美女發家出身”。

在人類世界和陰界還沒有完全隔開的時候，這種級別的妖怪都是很危險的，要靠陰陽師組成的陰陽寮派人收服甚至殺死。

現如今，清明還沒有聽說過東京地區有這樣兇殘的大妖怪現世的訊息。

滑頭鬼帶領的奴良組以及一眾百鬼夜行的妖怪，就是沒有到陰界去的，因為還算親近人類所以留在了這邊世界生活，如今的奴良組頭領滑頭鬼之孫奴良陸生還只有四分之一的妖怪血統，四分之三都是人類血統呢。

如果東京地區真的有妖怪動亂，那這些妖怪組織，連同那些人類陰陽師驅魔師大家族不會毫無動作的。

因此，清明讓結城明日奈暫且放寬心一些。

看得出來，昨天晚上的夢境給她的打擊太大了，她似乎沒有怎麼休息好。

“既然這樣的事情是在晚上發生的……”清明斟酌了一下，“那你今天晚上打算……”

“……”聞此，結城明日奈的情緒更加低落了幾分，她悶沉著音，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遊戲裡的玻璃杯，上來的一杯飲品也沒再動過了，“我想在遊戲裡熬一個晚上算了，真的不敢再睡了。”

“可是……”

“那些人，”結城明日奈的聲音裡帶上了點哭腔，“那些人慘死的模樣，雖然看不到面孔，但是鼻尖的血腥氣，還有那些、那些痛苦的喊叫聲音，以及那個……那個恐怖的傢伙，我真的沒有辦法安心地睡下去啊。”

清明心頭微微一沉，只覺得有些不好。

之前結城明日奈都將情緒控制得很好的樣子，更是由於登入在遊戲裡，清明沒有辦法十分可靠地判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