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處別院,離寧鄴的院落很遠,大概是不想讓秦司打擾到他。
院落範圍還在秦司的接受範圍內,種著花花草草,還有一株海棠樹。
因是初春,枝頭剛剛吐出綠色的新蕊,在風中微微顫抖,這株海棠樹有三米高,想必四月開花的時候,定是枝繁葉茂,花開錦簇。
奴僕為他開了門,“謝公子,請——”
秦司站在海棠樹下,淡淡問道:“為何不是新禮房。”
奴僕彎身行了一個禮,“新禮房原本是有備置的,但是主子說他會有幾天都忙於軍中事務不會回來,新禮房也是無用的,就讓我們這些做奴才的把新禮房撤了,畢竟新禮房用的是主子的臥室,主子不喜紅色,還望謝公子諒解。”
秦司垂在寬袖裡細長如玉的手指捏緊了幾分,真的是好樣的啊。
新婚不見人,也不入新房,同床共枕想必也從未想過,將他趕到這離他甚遠的祈白院。
真是令人覺得糟糕的開始。
大概明天整個上京城都會傳出謝家嫡子嫁給大司馬,卻倍受冷落的事情,成為上京城人人口中的笑話。
秦司倒是不怎麼在意這些,他在意的是,寧鄴的態度。
明明他心裡很清楚,寧鄴沒有見過他,然而這種惱怒,還是讓他不舒服極了。
他唇瓣一彎,“既然大司馬這麼做了,想必對我有什麼補償吧?”
後面跟著的護衛首領一愣,“是的,我們主子說過,謝公子若是有需要的,儘可以提出。”
大紅的寬袖一甩,秦司大踏步走進房間,掃視了一圈,譏笑了一聲,然後環胸高傲冷豔道:“那麼,把這破房間給我換個遍好了。”
他伸手一指,“首先,我要烏木鎏金寶象纏枝床,那樣睡著比黑漆鈿鏍床舒服,另外,古架也給我換成雕紅漆戲嬰博古架,茶几我要螺鈿人物山水小平幾”後面他懶得解釋,故意刁難道:“還有黃花梨喜鵲石榴紋三屜炕,黃柏木花角羅鍋棖平頭案,紅木條案,蘇作櫸木素牙板畫案,紫檀木雕螭紋魚桌,硬木嵌螺鈿三屏雙人椅,紅木雕漏紋方桌,紫玉珊瑚屏榻,朱漆雕填描金花卉紋架格,紅木嵌螺繥大理石扶手椅,紫檀八仙八寶紋頂豎櫃,玉蘭鸚鵡鎦金立屏,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繡屏風,玉刻湖光山色屏風,紫檀紫檀嵌玉雲龍紋地屏,嵌貝流光閣簾……”他一口氣絲毫不喘的說完,最後十分傲慢的抬頭補了一句,“大司馬說的,我有要求,可盡以提,沒錯吧?”
護衛首領一愣,臉上浮起惱怒的神色,“謝公子,你的要求也未免太高了吧!”
他們主子都沒這種要求呢!
秦司冷笑,“難道你們不知道上京城,我謝邵君出了名的驕奢淫逸?寧鄴既然不待見我,那麼補償我該有的物質不對嗎?”
啊,對,我就是故意的,故意提這些要求,你們能怎麼?咬我啊?懟我啊?罵我啊?不敢吧,既然不敢,我怕什麼?
他伸手摸上耳邊,將面具取了下來,露出一張潔白無瑕的臉頰,一雙如星辰一樣璀璨的眼睛裡,漆黑的瞳仁看著護衛首領,朱唇墨髮,唇瓣微翹,上面一點飽滿的唇珠,他拿著那張面具在臉頰旁邊晃了晃,“你的主子娶了我這麼好看的一個人,卻把我冷落在這裡,我不該要些什麼嗎?”
面具摘下來的一瞬間,護衛首領吞了吞口水,周圍的奴僕忍不住倒吸一口氣,秦司身邊的小書童看著他們的眼神,鄙視的丟了一個小眼神,“冷落我們家公子,就是你們大司馬的損失!”
嗯嗯,我也這麼覺得。
秦司內心深以為然的嚴肅點頭。
居然嫌棄我,冷落我。
護衛首領有一瞬間差點控制不住的心神,不過好在跟在寧鄴身邊許久,很快清醒過來,這個時候,他是真的不確定了,主子會不會喜歡上這個人。
畢竟,如果不是知道這個人是主子的郎君,他也會心生愛慕之心。
他遲疑了一會兒,側頭吩咐旁邊的人,“按謝公子吩咐的下去辦。”
說完,他退了幾步,對秦司拱手,“謝公子的要求我等已經滿足,屬下還有事,先告辭一步。”
他總有種感覺,留下來會發生一些更令他難以應付的事情,謝家的公子,真的是太難纏了。
他寧願跟隨主子上戰場,也不願意再繼續停留在這裡。
秦司懶洋洋嗯一聲,把面具丟在旁邊的桌子,面帶微笑,“那你去吧。”
……
“關於軍稅落實之策,不知道寧司馬可否滿意?”
坐落於上京城繁華地帶的千葉酒樓,二樓一處安靜的廂房中,溫和令人如沐春風的嗓音響起。
說話的人錦衣玉袍,面如冠玉,看起來正值弱冠,他坐在一方檀木桌上,桌上放著一套描梅紫砂茶具,青瓷冰紋蓋碗裡,置著飽滿水潤的紅櫻桃,正是當下的時令水果,玉白的瓷碗襯著鮮嫩欲滴的紅櫻,好看得讓人口齒生津。
南朝的三皇子,南宮洺,素來被人們稱為君子。
無論對待何人,他都能面帶笑容,溫和以對,精通詩詞歌賦,喜玩弄筆墨,人脈寬廣,平民,商人,達官貴人,宦官世家,皆有涉獵。
他是在和對面的人說著話,然而對面的人卻未有絲毫迴應。
面對如此尷尬的局面,他卻能坦然自若,好奇問道:“寧司馬在看什麼?”
男人的胳膊搭在窗欄上,漫不經心道:“只是看外面開的花罷了,三皇子剛才說什麼?再重複一遍好了。”
男人轉過頭來,長眉入鬢,修長的丹鳳眼輕輕一瞥,令人不寒而慄。
他長髮高高綰起,以一隻玉簪定住,容顏說不出的俊美,只是讓人看著,覺得冷得緊,彷彿脖頸處始終擱著一把利劍,稍有不慎,就會命喪黃泉。
若是平常人如此對待自己,南宮洺再溫和也會心生不愉,但這個人是寧鄴,掌控南朝軍權,令四國八方都為之震懾的寧鄴。
在他的面前,沒有人會有脾氣,在寧鄴面前,有脾氣的人都將會死於他的劍下。
南宮洺不明白,寧鄴明明可以輕而易舉的造反選擇自己登基稱帝,卻為什麼沒有這樣做。
他的父皇昏庸無能,百姓對於寧鄴的造反有,只會拍手稱快,他們一眾皇子,對他也毫無抵抗能力。
如果說寧鄴沒有權欲之心,為何不擇手段也要爬上大司馬的位置,如果說有權欲之心,在明明擁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能力下,卻從未表現出自己想稱王的想法?
是忠義?
雖然和寧鄴接觸不深,南宮洺也知道,寧鄴絕對不是那種忠君愛國之人。
他實在搞不清楚寧鄴的想法,卻也在慶幸寧鄴沒有造反的念頭,如果寧鄴造反,他們這些皇子,也只會被寧鄴屠戮而已。
他重複了一遍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