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緊隨其後,頂著嘈雜的鳴笛聲嗎,幾乎是與他們的車擦肩而過,浩浩蕩蕩地衝進了研究所裡。
付秋野回到特管局的時候腿還在發軟, 推門的時候差點沒撞到門框。病房裡面的肖暑正單手舉著吊瓶架,站在兩張小小的嬰兒床旁邊,看上去很艱難地溝通著什麼。他一進來, 兩人便轉過看向他,肖暑舉著架子走到他身邊,用沒有扎針的那隻手環住了他的肩膀,聲音裡帶著顫, 喊了一聲:“野哥。”
付秋野一顆心頓時全軟了, 所有的那些陰暗情緒全部被打散,只剩下濃濃的眷戀和愛意。他回抱住肖暑,親吻他的耳沿, 然後把臉埋進他帶著消毒水味的脖頸間,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怎麼了?”他悶悶地問,“在跟林叔說什麼?”
肖暑“嗯?”了一聲,把耳朵湊得更近了些, 有些迷茫地望著他。林怡在邊上嘆了口氣,道:“他耳朵被震傷了, 聽力有些受損。我剛正想跟他說寶寶們的事, 你回來了也是一樣……”
付秋野皺眉, 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肖暑有些敏感地縮了一下,避開了他的手,道:“裡面疼。”
他轉頭問林怡:“是永久性的損傷嗎?”
“不會,慢慢恢復就好了,好在他在車禍的時候已經受過一次攻擊,有點免疫力,”林怡說,“付曉婉為了刺激姐姐爆發性的攻擊,一次給他們加了極高強度的射線,可能對兩個小傢伙會有影響。”
肖暑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臉上的深色嚴峻起來,側耳凝神地看著林怡。付秋野伸手環住他的腰,道:“你不要嚇唬我。”
林怡笑了笑:“別太緊張,弟弟是受刺激提前轉變形態,問題不是很大,但是可能會有一段時間處於應激狀態,情緒不穩定。姐姐就麻煩些,她可能好幾年沒法使用電波,甚至大部分時候只能保持狐狸形態,得慢慢調養。”
肖暑的眉頭緊緊地擰著,牙齒不停地咬著下嘴唇,神色陰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付秋野湊到他的耳邊:“爸會處理好的。”
肖暑點點頭,推推身邊的人,道:“你快去做檢查。”
林怡也道:“來吧,付總,你從病房跑出去還害我被肖局一通罵。”
付秋野戀戀不捨地抱著肖暑不肯放手,車禍之後肖肖被他的大哥帶走了接近二十幾個小時,這件事情就像一塊大石頭一樣壓在他的心上,但他不打算直接問,他很有耐心地等,等肖肖主動朝他開口。
“去吧,”肖暑親吻他的嘴角,“我在這裡陪著孩子。”
付秋野摸了摸他的臉頰,又摸了摸他的手背,湊近了道:“我馬上回來。”
肖暑笑了笑:“知道了,去吧。”
林怡在旁邊翻了個白眼,把付總從病房裡帶了出去。肖暑目送著愛人離開,臉上的笑意慢慢褪去,把吊瓶架固定在床邊,在嬰兒床旁坐下,有些低落地看著姐弟倆。
肖澤陽已經被洗乾淨身體,換上柔軟的嬰兒服,在爸爸的安撫下吃了一小碗肉糊糊,此時總算是睡了過去,小小的身體偶爾會輕微地痙攣著,拳頭也緊緊地握著,似乎睡得很不安穩。
肖澤曦已經變回了狐狸的形狀,整個縮小了一圈,可憐兮兮地一小團蜷縮著,尾巴至今還在瑟瑟發抖,眼睛用力地閉著,腿部扎針的地方被剃掉了一層毛,身上連著吊針,到現在還沒有清醒過來。
肖暑就這麼望著他們,難以忍受的自責和難過讓他的呼吸急促。
那些被強行喚醒的記憶還在腦袋裡面攪拌,他頭疼耳鳴,難受地把腦袋靠在牆壁上,輕輕地把食指伸進弟弟的小手掌中,讓他可以抓住點什麼。
“寶寶乖,”他小聲地說,“爸爸們都回來了。”
肖澤陽抖動了一下,嘴角往下彎著,迷迷糊糊地半睜開眼,不安地抬頭去確認身邊的人。肖暑摸了摸他的頭髮,他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姐姐,這才安下心來,蜷縮在嬰兒床的角落裡,重新閉上了眼睛。
肖暑看得心裡發酸,甚至連付秋野什麼時候回來的都沒有注意到,直到一個溫暖的懷抱從後面把他包圍了起來,帶著潮意的嘴唇輕碰他的肩膀、背脊和手臂,肖暑回過頭去,精準地堵住了那張柔軟的薄唇,不依不饒地纏住他的舌尖。
兩人在病房裡接了一個激烈的吻,像是要在親吻裡面確認彼此的存在一樣。肖暑的呼吸有些粗重,分開之後用額頭頂著愛人的額頭,眼睛裡的難過毫不掩飾,啞聲道:“我應該更好的護住你們的,那天從軍隊回來,我已經受到了姐姐的影響,一直在頭疼……當時如果留在基地就好了,野哥,我……”
付秋野咬了一口他的耳垂,打斷了他的自責:“你說什麼傻話?”
肖暑還想再說什麼,付秋野緊緊地把他摟進懷裡,轉移了話題,越過他的肩膀去看床上的弟弟,目光柔和,小聲道:“你看弟弟,長得跟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看就知道是親生的。”
肖暑“嗯”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兩人之間有了一段非常漫長的沉默,就這樣互相依偎著,感受著彼此身上傳來的體溫,肖暑的情緒慢慢平靜了下來。
“再親一下。”付秋野蹭著他的側頸。
肖暑於是偏過頭來,蜻蜓點水般地擦過他的嘴唇。付秋野勾了勾嘴角:“醫生讓我多躺著,你也跟我休息會吧,嗯?”
肖暑沒太聽清,只捕捉到了幾個關鍵字,他“嗯?”了一下,付秋野把他的吊瓶架挪到床頭,摟著他上了床,把下面姐弟倆的嬰兒床也拉過來,就靠在他們大床的旁邊。
林怡本來走到了病房門口,透過門中央的玻璃往裡面看了眼,然後決定替他們鎖上門。
兩人的腿在被子下面交叉著,付秋野在輕輕地摩挲他冰涼的手心。肖暑注視著他漂亮的眼睛,片刻後慢慢合上了眼簾。
付秋野平穩的呼吸就噴在他的臉頰邊,他的睫毛顫動著,很快感覺到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在撩動他的睫毛。
肖暑又睜開眼,正對上了付秋野專注的目光。
他張張嘴,想說還有那麼多事情沒有解決,他想去父親那裡看一看,把姐弟倆護下來。但是在野哥這樣的目光裡面,他一個字都沒能說出口,話到了喉嚨邊,又變了一個樣。
“野哥,姐姐讓我想起以前的事了,我其實……”
付秋野的食指貼上了他的嘴唇:“我不在乎,我只認識你,你是孩子他爸。肖肖,陪我休息一會吧,就休息半個小時。”,
肖暑鼻頭泛酸,嘴角動了動,最後什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