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譬如,有人故意告知大壯那晚有客人,騙他喝藥;譬如,有人將藥溶於飲料中,讓他無知覺地喝下……都有可能。
肖策說:“那個時候,你們沒有查問過李雅蘭嗎?”
趙進深深看了肖策一眼,說:“李雅蘭和大壯發生矛盾,擺在明面上的只是一般性質的口角,而且發生在命案前半年多,很容易被忽視,所以樓裡沒有人跟我們提過這一茬,我們無從得知。何況那時候隊長認定兇器來源於茶樓的廚房,近期內常出入茶樓的客人以及內部人員更容易竊取,所以我們根本沒有往她身上想。”
這番話,前一半肖策完全能理解,可趙進提及兇器的那句話,他卻聽得心裡一磕。
趙進沒察覺他的異樣,繼續說了下去,“她自首得很突然。我們剛排查完大壯手機的聯絡使用者,著手篩查大壯服用的壯陽藥來源,都還沒有明確的結果,李雅蘭就帶著那把沾血的西瓜刀來了。一大早的,直接走進來,把東西往地上一放,說她什麼都交代,想爭取寬大處理。”
肖策凝神聽著。
趙進吸了口面,吞下去後,說:“她說得蠻詳細,從她家裡人的古板說到和大壯的恩怨、大壯怎麼威脅她一直說到案發前夜。說她前一天晚上,瞅準沒人的時候,從南邊樓梯口去了廚房,偷出西瓜刀。
第二天她找機會當面約了大壯,讓他晚上在207等著自己,她會把錢帶給他,希望他什麼都別告訴她家裡人。還說如果大壯能把她哄滿意了,能多給他一份錢。大壯答應了她。
那晚李雅蘭十點四十多,從南邊樓梯直接去了207,發現大壯因為服食了過量壯陽藥而因副作用倒地抽搐,近乎昏厥。她藉機實施了殺人計劃。害怕屍體很快被人發現,她撿了大壯的手機,逃回家中,焚燒丟棄了當晚所穿衣物和他的手機,那把刀卻因為不知道如何處理而一直用布裹著藏在家裡天花板隔層上。”
他說完這麼一通,沒急著吃麵,而是望著肖策,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肖策沒讓趙進失望,他說:“這麼漏洞百出的口供,你們信了?”
趙進這才捧著麵碗喝了口湯,說:“她說話顛三倒四的,聽起來精神有點不大正常。這口供還是我們整理出來的。裡面有幾個很明顯的疑點,隊長負責問訊。
第一,既然偷西瓜刀並不是一件難事,為什麼非要增大風險,提前去偷,不在當晚直接取用。第二,大壯用藥時間很長了,為什麼恰好當晚就服食了過量的壯陽藥,等著她來殺自己嗎?第三,那把刀她就算不知道如何處理,怎麼不擦拭乾淨或是丟棄掩埋,而是放在家中。”
肖策:“她是怎麼回答的?”
趙進說:“第一點,李雅蘭說她偷刀的時候沒想好什麼時候會用到,她想過把大壯約到家裡來再謊稱自衛殺人,但又怕演得不像,所以還是決定約去今宵茶樓。因為不容易懷疑到她。”
這個解釋算是過得去。
“第二點,李雅蘭說她當晚也帶了過量壯陽藥前去,想要哄大壯喝下,以便動手。可沒想到老天長眼,他自己竟然用藥過度,已經半昏厥了。省了她一件麻煩事。”
肖策蹙眉。她用巧合來解釋,荒誕卻無法反駁。
趙進又說:“第三點,她說怕留下其他痕跡被查出來。這個解釋站不住腳,但在實際案件中,確實有一些犯人會因為精神上受到刺激,做出一些有違常理的舉動,這個疑點不足以推翻她的口供。”
肖策替他說完最後一句話,“因為是自首,有犯罪動機,也陳述了犯罪事實,交出了兇器。所以最後,定了案。”
趙進沉默,似乎想說什麼,卻只嗯了一聲,又埋頭吃起了面。
肖策說:“你們沒有提出來的第四個疑點,我想她無論如何無法解釋。”
趙進一怔,動作頓在了那裡,又慢慢抬起頭來看著肖策。
肖策說:“你剛才說,李雅蘭交代自己當天跟大壯約在207……她又不是宋銀川,她怎麼知道207當晚是空出來的?”
趙進的眼睛一點點張大,瞪得極圓。
肖策說:“李雅蘭的口供為什麼處處透著不對勁。因為她說的這些,不像是描述自己所做的事,而像是在複述自己聽來的結論……”
第三個人<今宵有酒(九姨奶)|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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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人<今宵有酒(九姨奶)|PO18臉紅心跳第三個人
“隊長!她這口供真不像在交代犯罪事實,像是敘述別人的犯罪過程!”
趙進對著肖策那張臉,隱約記起還在實習期的自己。那時的他,在隊長孔錚面前極力爭辯,他義憤填膺,不相信自己一個實習生都看得出來的事情,隊長會視而不見。
“像是、像是!趙進,你聽聽你在說什麼?你是一個警察,你做事要擺證據,而不是靠感覺!”孔錚聽他叨叨了太久,氣得直敲桌子,“現在證據全在李雅蘭手裡握著,她要自首,是我能攔得住的嗎?”
趙進不服,嚷嚷道:“可她就是代人……”
這話的後半句被孔錚狠狠瞪了回去。趙進恨自己沒有證據,找不到真兇,也恨李雅蘭太愚,這麼心甘情願地替人當了擋箭牌。
這是他職業生涯的第一個案子,加班加點跟下來,此時卻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那麼無力。
他像根木頭似的在孔錚跟前杵了好一會兒,低聲說:“能延期結案嗎。”
“事件已經發酵到這個地步……”孔錚抬手揉著太陽穴,“我們捏著自首的嫌疑人。還不給出一個結果,說得過去麼。”
……
趙進從回憶裡抽離,手按在頭頂上,揪著自己的頭髮,低聲自責:“我當時怎麼沒想到問她207……”
肖策:“你們沒在樓裡待過,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很正常。”
趙進輕聲說:“其實,兩年多以前我就想給李雅蘭翻案了。但是她不肯說出真兇是誰,我就算掌握了所謂的證據,也不足以為她洗刷罪名……”
這個時間節點,和趙進剛才跟自己說的麵館老闆丈夫去世的時間點一致,肖策心頭一顫,不知道兩者是否有聯絡,他追問:“什麼意思?”
這件事,趙進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他以為會爛在肚子裡一輩子,成為他一生的遺憾。可沒想到還有機會說出來。
他的目光無意識地落在桌子邊沿,呈放空狀,聲音裡透著濃濃的沮喪。
“兇器根本就不是今宵茶樓廚房的西瓜刀。”
肖策眉頭一跳——怪不得剛才趙進提起兇器的時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