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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寒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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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漸暗淡,到了晚秋,雄州白晝便沒有那般漫長了。

陳長歌被柳遠山叫走,偏僻破廟裡就剩下老和尚濟戎一人,邋遢僧人難得清靜,一手攥著酒葫蘆一手撕扯著面前燒雞,喝的不亦樂乎。

一身著白羽鶴衣的中年男人推開廟門,緩步進了後院,鶴衣男子衣著錦繡華貴,氣態雍容出塵面容清癯,與偏僻破廟氣概顯然不同,但白衣男子對破廟裡輕車熟路。

正在後院廊下大快朵頤的邋遢僧人看著來人漫不經心道:“比預期還早了兩天。”

白衣男子便是陳長歌的丹青師傅張白僧,看到閉室酣飲的邋遢和尚習以為常,開言問道:“長歌呢?”

濟戎吞下口中的雞肉,遞過酒葫蘆問道:“跟姓柳的小子走了,來一口?”

張白僧搖了搖頭,眉宇間滿是不妥唸叨著:“邪正看眼鼻,真假看嘴唇,此子面容陰邪,並非磊落之輩,少接觸為好。”

濟戎收回酒葫蘆自己灌下一大口,出言駁道:“善惡善惡,善惡要都是你來定還要人心幹啥?善人也有陰損舉,惡人就無菩提心?你這老小子真是越活越狹隘。”

張白僧被濟戎說的有些語滯,搖頭嘆道:“你這個癲僧,說你精明吧你比誰都糊塗,說你糊塗吧還總能說出幾句精明話。一把年紀淨幹些孩子嬉鬧事,你啊你啊。”

濟戎滿臉倨傲哼道:“把天下人放在一起,都沒有和尚我一人精明。”

張白僧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和和尚糾結,問道:“鼎一和尚的築體丹藥討來了?”

“這世上還有和尚我做不來的事?”醉癲僧臉上仍是一臉驕橫。

張白僧極為滿意,頷首笑道:“十五年築基,加上諸多靈丹滋補,長歌前途不可限量。”

濟戎臉上沒之前那般驕橫,灑然道:“往哪走是前途?往哪走又不是前途?無所謂了,咱們這把老骨頭就別想那麼多了,能有幾分便是幾分吧。”。

“也對,你說我倆這十五年來隱藏身份,對長歌言是好還是壞?”張白僧話語中有些猶豫。

“隱藏也是你隱藏,我可沒藏,本來就是一個山野破廟的野和尚。”濟戎依舊坦然。

“你這蠻僧。”張白僧對於濟戎頗為無奈。

-

陳長歌二人一路嬉鬧奔著雄州城一座寬闊莊園而去,莊園在雄州城東側,佔地數傾頗為雄壯,上馬石下馬石一應俱全,門前兩座石獅子栩栩如生,其規模在雄州城內數一數二。

看著二人剛到門口,門房裡走出個的小門童,微微頷首言語恭敬:“陳公子,柳公子,我家少爺在後宅書房,您二位進去便是。”

陳長歌不是什麼跋扈性格,拱手說道。“項老爺子在家,我倆就不去請安了,勞煩跟天成通稟一聲,我倆在門口等他。”

門童應下,進院通稟,盞茶時間一健碩少年身穿錦繡華服邁出府邸,滿臉喜色道:“你倆可算來了,這幾天可憋死我了。”

來者是項天成,三人年齡相仿,雖是一身文生公子打扮但難掩少年英武氣概,七尺身材,面容端正,劍眉星目,眉間英氣流轉,眼神堅毅,是這雄州城內數一數二的公子哥,與陳長歌柳遠山二人幼年偶然間相識,相談甚歡臭味相投,都愛幹些荒唐浪蕩事。

“上次飲酒惹禍,你被你爹禁足,我倆也不來敢來找不自在。”柳遠山話語中極為無奈。

三人月餘未見,相見逃不離荒誕笑話,或是葷腥或是入俗但也都不失樂趣,三人便如此在雄州城閒逛,看著冷清街面,項天成眉頭微蹙。

“天門關怕是守不住了,這些日子城裡人走了不少。”柳遠山對市面上訊息最活泛,看著不遠處三兩成群結伴出城的雄州百姓。

“北境若失守,走的再遠又有何用?”項天成劍眉緊蹙,憂心忡忡。

-

寒露,一年中燥熱和寒涼交替的時節,秋夏燥熱絕於此,凜冬寒霜入夢來。

麥谷熟梨貝香,草木落黃,天氣晚涼。

偏僻破廟中師徒三人席地而坐。

擺放幾樣下酒小菜,師徒三人月下飲酒。

許久未見的張白僧給陳長歌說了不少近來見聞,自十六歲後,陳長歌隨張白僧天下游歷了大半年,之後便對師傅口中的奇聞異事格外感興趣,老和尚濟戎一見陳長歌與張白僧親近便氣不打一處來,大概老頑童便是如此吧。

飲酒至微醺,張白僧拿出一顆赤紅丹藥讓陳長歌以酒送服。

陳長歌此時半醉,這次師傅帶回來的酒勁剛烈,雖然飲酒不多但覺得天旋地轉,服下丹藥後暈眩感更重,頭重腳輕掙扎了幾步一頭栽倒在地,沒了知覺。

見陳長歌昏厥,白衣和老僧不做理會,仍然飲酒談笑,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

濟戎看陳長歌滿臉漲紅,雖隔著一丈距離,仍可感受陳長歌身上陣陣襲來炙熱溫度,醉癲僧面容上沒了往日嬉鬧,捻鬚正色道:“這鼎一和尚的築體丹藥果真霸道,佐以金陽山莊蛟骨酒果真是煉體佳品。”

“吐納築基十五年,和尚你融匯道門子午決所創這個陰陽眠也是格外有效用,今日臨淵一躍便看此時了。”張白僧手腕翻轉,陣陣青芒透體而出,青芒託乘著陳長歌離地而起。

另外一間靜室內一個巨大石盆氤氳著薄薄霧靄,醉癲僧濟戎從懷中取出四五種散發熠熠光彩的草藥一股腦扔進石盆中,石盆下火光大盛盆中熱氣搖曳而起,整間靜室瀰漫一股沁人心脾的草木香氣。

青芒託著陳長歌緩緩放入石盆內,張白僧掌間青芒大盛,一根似翡翠般翠綠的碧色翎羽在掌心掙扎跳動,似乎是逃離一般。

張白僧咬破舌尖,一滴精血脫口而出緩緩沒入通體似玉的碧色翎羽,原本躁動不堪的白色翎羽逐漸安穩,承受著來自青芒的萬鈞壓力,默默等待煉化。

邋遢僧人看著白衣老友舉動神色複雜,雙手合十,輕聲緩唸佛號,一股金光自濟戎眉心而出,沒入陳長歌眉心,似涓涓細流源源不斷。

一炷香時間,原本通體翠綠的碧色翎羽已經沒了起初的樣子,化為九滴微波流動的碧綠水滴在張白僧掌間盪漾,張白僧原本清癯出塵的面容以見點點汗水。

被醉癲僧眉間光芒滋養了一炷香的陳長歌仍是躺在石盆中一動不動,但漲紅的臉色逐漸恢復,原本滿滿一盆的草木汁水已經沒了大半,陳長歌眉心中一個金色光點格外醒眼,金色光點從眉心印堂穴緩緩下移,行至鼻尖素髎穴停住,幾個呼吸間又開始下移至下顎承漿穴,如此反覆金光至胸口膻中肚下丹田,一分為二後下至雙腳湧泉上至雙手勞宮,剎那間陳長歌身上每條經絡都散發熠熠金芒,原本身上白衣早被金芒融化,裸著身軀漂浮在石盆中。

醉癲僧濟戎緩緩停了眉心的金光,掐佛印的雙掌猛然分離,掌心乍起金光,石盆下本來溫溫鬱郁的草木火焰被金光照的格外炙熱。

“進。”邋遢僧人濟戎低聲喊道,光頭上汗珠似黃豆大小。

張白僧臉上難掩的倦色,掌心青芒漸漸暗淡,九滴盪漾水珠飄然而出,按照陳長歌身上金色光點依次沒入身軀。

當最後一滴碧綠水珠沒入陳長歌丹田,原本佈滿身體的金色紋路陡然變化,只見軀體中金綠兩股光芒交織追逐。

邋遢僧人濟戎見狀收了掌心金芒,鬆了口氣散去一身氣機,張白僧拭去額間汗水,回頭打量著窗外天色。

二人相視俱是一抹苦笑。

陷入昏迷的陳長歌恢復了微弱意識,但是無法睜眼,只覺得遍體發熱,四肢百骸間有熱氣流淌,身前熱流滾滾蔓延身體每個角落,似蟲蟻噬咬一般酥麻酸癢,向體魄深處襲去。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身體中數十個緊要位置被熱氣佔據,熱氣十分霸道,脹痛感從周身各處襲來。

這種疼痛持續了數十息,突然間,一陣透骨寒涼自體外而來,鑽入剛才熱氣流淌過得地方,之前滾燙的熱氣被盡數消融只剩下徹骨冰寒,又是數十息,冷熱交替原本徹骨的寒氣陡然炙熱,來回往復之間足有數十次。

最終水深火熱的感覺終於停了,二者匯聚為一,直衝眉心印堂,散在顱內,四肢百骸間熱氣融融,極為舒爽。

老僧和白衣看這金綠交織往復升騰,最終消散眉心原本浮在水面的身體重新沉入盆底,兩人俱是長出了口氣,臉色雖是疲倦,但極為欣慰。

東方天際已有微微光亮,一夜便如此過了,濟戎手中金光升騰託著厚重石盆從內室出了院子。

五更天,東方天穹金陽初升,醞釀了一夜的寒意化為露水掛在草木廊簷上,寒露這天是露水凝冰的第一天,醞釀了一個秋夏的潮溼寒意於今日凝結,煉體所用的精華之寶中的雜駁已經被熱氣揉碎剩下的便是精華,趁著寒氣凝結能全然融匯於身,故而老僧和白衣選在今日為陳長歌築基煉體。

看著陳長歌暗醞金光的眉心,倆人相視一笑,原本的疲憊被這欣慰笑容一掃而空,兩人嘆了口氣,回到昨夜廊下酒菜旁,飲了起來。

張白僧將手中酒葫蘆一飲而盡,伸手拭去嘴角酒漬問道:“如何?”

“你說如何?”

兩人目光停在院中石盆,暢然憨笑。<!--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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