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佈置,顯得格局大,南北通透。
她所住偏些的地方是客房,有個假山水池,流水潺潺的聲音很是悅耳。
而她一抬眸,才發覺她如今所前往的方向,根本不是為她所安排的東邊客房,曲盡通幽的最南處,是……傅時與的住所。
“你今晚住這裡。”
曾妗還是毫不在意,這住所兩三個屋子鋪排在一起,似是將他的書齋也囊括在內,高低層次有致,傅時與大可呆在書齋裡,夜以繼日,孜孜不倦地為自己的仕途鋪路。
直到傅時與把其他守著的婆子丫鬟紛紛趕了下去,這個空曠的內屋裡只剩下了他們。
曾妗才顯得稍稍緊張些。
她胡謅了個藉口,“我有些口渴了,要不還是找個侍女來?不妨我讓瓊兒過來,她這一會兒還不知道我來了這裡……還在客房那裡為我鋪床呢。”
他很快看穿了她的緊張,目光瞥向桌面,“有果盤。”
琉璃果盤上擺著通透晶瑩的紅色小果,每一顆飽滿鮮活。
這個季節的石榴格外珍貴,已經每一粒被剝好了,映照在明亮的燈火之下,每一顆猶如閃著光。
她取了一顆。
酸澀,隨後而來的酸中帶甜的汁水,覆蓋了整個舌尖。
他就只是這樣凝視著她。
像是在下定什麼決心那般。
她很快從他面前走開,敷衍了句“很甜”,去找屬於自己今夜的住所。不過,未過許久,曾妗就感到後悔了,裡屋的光線昏暗,她這亂闖入的模樣更添曖昧。
分明想要規避男女之間種種的她,此時卻像極了迫不及待地……投懷送抱。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細想,他已然走到了她的身後,聲音低沉,一改往日往日溫潤含蓄,猶如未起波瀾的水面而在這時墜落了石子,酥麻之間無意地撩撥著,“剛剛嚐了顆,那石榴分明是酸的,你是如何吃出的甜味?”
耳後的廝磨,耳廓似乎也緊接著灼燒起來。側臉愈發靠近的呼吸,在微弱的光線下使得眼底蒙上了新的水霧。
“不甜,我騙你的。”
她試圖再往前面走一步,這樣就不會有肢體靠近與觸控的探索,也就不會需要在理智的邊緣走太遠了。
“我不信。”
曾妗恍然間明白傅時與說留下的意思。
遊離在她唇邊的吻已經坦然將男人留下的目的一清二楚地表露出來。
虧她還真以為,他把她接回去,真心是由於幾分尚未喪失的人性而所積攢的愧疚。
男人想要的,不過是女人肉.體的新鮮。
留下,等同於屈服於他的掠奪。
“傅大人。”
他不急不緩地提醒道,“當時我便與你說過多喊幾聲‘傅大人’的下場,可你不相信。”
傅時與俯身,嚐盡她口中石榴剩餘的味道,的確,比他單獨刺透的那一顆甜得多,漾在口鼻間似乎都是淡淡的只屬於她的清香。
“那你說,我要如何使你相信?”
傅時與的手指撐在她細軟的腰間,時不時酥麻地挪動著。
“等成婚以後……好不好?”
曾妗在想,對於傅時與,她不過是既定的獵物,何須像這樣急於一時?
貪戀這樣一時的光景,他又能持續多久縹緲而索取的愛意?
他愛她,不過是愛她乖巧無害的順從,愛她年輕未被其他男人佔有的身軀。
並非是基於一段情分長久而不計後果的感情。
很快,她看開了。
他所想要的,也只是她如今僅剩的東西。
不如,給了他,換取一些信任的籌碼。
可傅時與,恍惚間沒有繼續再有任何的動作,把她抱在書齋旁的木藤長椅上,允諾般迴應道,“等成婚,不急。”
但凡回想起曾妗差點遭受的傷害,傅時與恨不得將所有相關的人一一以最殘酷的刑罰,鞭屍後掛在城門之上。
把她放在枕邊,守住的,不過是一時的。
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楚,擋路的人,是時候都該清一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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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她醒來,他以為她會有些後怕似的不再跟在他的身後,與他說話時眼神也儘量不與他對視。
未曾想過,她好像前一夜未發生什麼那般,剛醒時盯著睡意惺忪的臉,突然從後抱住了他。
清晨的光線裡,那張未曾有過半點裝扮的臉是不可方物的美,纖腰玉帶,回眸一笑勝星華。
傅時與整好領口,回頭為她挽過雲鬢,“怎麼,忽而不怕我了?”
分明是逢場作戲,卻又偏偏希冀著他放下戒備。
作者有話要說: 反覆不知分割文章的界限在哪裡(糾結ing,蕭梭小皇帝的那部分還是下一章單獨寫吧)
其實傅大人肉食屬性暴露很久了~
本來想一口氣一氣呵成又覺得這樣他更渣了……
☆、第十六章
“怕什麼?”
佯裝不懂的曾妗總想著矇混過關。她想他應該會喜歡這樣的她,或羞澀或軟弱,沒有婦人之私心雜念,全然用這雙眼眸含情脈脈注視著他。
“曾妗。”
他或許是想要調笑她的,他以為她只是在這一件男女之事上演戲而已,孰知她的戲碼,貫穿了一整個冬天。
三年前,父親死,他上門說他另有婚約的時候,她想過,用一把尖銳的彼時戳入他的心。
可她不能。
姐姐在王府的臉面,父親死時未查明的冤案,前者是她不能辜負的,後者則是她為人子女最合理的要求。
這天下之大,皇權如蛀蟲那般啃噬她。
原因早在身後事的隆重下,掩蓋得一乾二淨。
而傅時與,沒有人比他更懂朝堂之道,也更懂女人的心思。
那個人孑然一身偶露幾分頹廢,就以為可以讓她心軟下來,妥協於他的新選擇,將軍之女是麼?
她當時卻連冷笑也是僵硬的。
當他告知她的時候,那就代表著,她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春時光景短,嚴寒風雪多。
而這時,她只是淺笑安逸,抬眸時似與他心照不宣,而後乖巧地靠在他的肩頭。
隨遇安這時敲了敲門——
“大人,外面傳訊息來,大人老師張大人臥病在床,皇帝大婚的表等著大人去上。”
縱使心中無限猜測,曾妗也是柔和地彎下眉頭,“傅哥哥,你早些過去吧。”
“好。”他神色定然,對於她的懷抱沒有多言的留戀。
她慶幸於早已鬆開了雙臂。
望著傅時與匆忙離開的背影,曾妗心中不憚以最壞的猜想——
江絳不過是個妃子,皇帝要娶的或許也不止是一個人。之前徐太后所說的把后妃安置在冷宮裡,顯然,也就只是個妃嬪而已。
事實的確如此。
蕭梭耐著性子給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