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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樓是李菲宇建的,是李菲宇……
趙清雨情不自禁地往那邊走了兩步,旁邊有人叫住她:“哎哎,姑娘可別想不開啊,人生還長著呢。”
“……”
趙清雨扭頭一看,發現旁邊有兩個人正看著自己,那句話就是其中一位大爺說的,此時對方正一臉擔憂地望著自己。
她又轉頭看了看面前,腳下是有條河沒錯,可是也有一排半人高的欄杆啊,她就往前走了兩步,怎麼就以為她要想不開啊。
有什麼東西從眼角滑落而下,在臉頰上留下冰涼的餘溫,她忽然就明白了,自己現在這幅神情模樣,還真有點像大爺想得那麼回事。
“大爺,謝謝啊,我沒想幹啥,就是看看風景。”她扭頭對大爺道謝。
“哦,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大爺還在兀自點頭,旁邊的年輕人趕緊扯著大爺的胳膊朝前走,嘴裡還小聲嘀咕著:“爸,你就愛瞎管閒事兒,人家啥都沒幹呢,你非說人家想不開……”
趙清雨有些啞然,趕緊低頭翻了翻口袋,沒有找到紙巾,無奈只能用袖子隨意抹了把臉,擦乾無意中流出的眼淚。
待情緒緩和一些,她拄起柺杖繼續朝前走,只要過了橋,對面就是鎮高中,如果可以打聽到李菲宇的訊息,那是再好不過。
到了高中大門口,和以前不一樣了,大門口的伸縮大門緊閉,旁邊的人行通道也只能刷卡進入。
旁邊是門衛室,裡面的人看到外面有人,走出來問:“你是有啥事的啊?家長找人的話要給老師打電話。”
趙清雨有些不好意思是問:“大爺,我就是想過來打聽一件事。”
大爺呆在門衛室裡除了上下學時間很忙外,平時都沒什麼事情,此時有人說要朝他打聽事情,立刻來了興趣:“啥事兒啊?”
“就是您認識李菲宇不?就是幫咱們這學校蓋大樓的那個人。”趙清雨指了指不遠處的新逸夫樓。
大爺“嘿”了一聲,笑起來:“那當然認識啊,李菲宇是吧,他家以前就住那塊兒地,以前和我還是鄰居咧!”
趙清雨眼睛一亮:“真的啊?那您知道他現在在哪兒不?”
這話讓大爺犯了難,搖頭說:“我現在哪能知道人家住哪裡啊,他高中以後就跟他媽一起出國了,前兩年回來過,給學校蓋了房子,又把他老爸給接走了,聽說一家人都搬到了M國克咧。”
國外……
趙清雨眼裡的光黯淡了一些,但依然心存希望:“那他家在鎮上的超市哩?”
“超市還在啊,但一年也不回來看幾回啊,人家公司大著咧,全國連鎖店恁多,誰知道會在哪裡待著咧。”
“那您知道他M國的家在哪裡不?”趙清雨不死心地問。
大爺連不迭地擺手:“我哪兒能知道啊,那外國的城市名字幾繞口哦,我連記都記不到,咋可能知道人家住哪裡哦。”
大爺說完,忽然想起什麼,很是好奇地打探她:“女娃兒,你是要找李菲宇吧?你可以去找他家親戚問啊,李菲宇的大伯還在這裡呢,他肯定有聯絡方式。”
“對了,你找他有啥事兒啊,你是他啥子人啊?該不會是前女友吧?”
面對如此熱情八卦的大爺,趙清雨艱難地擠出一個笑,說:“我是他一個老同學,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謝謝您了。”
大爺一聽是很重要的事情,想了想讓趙清雨留下一個聯絡方式,說如果有可能,到時候幫她問問,不過問不問得到,就不一定了。
趙清雨心裡很感動,再三謝過大爺之後,才拄著柺杖離開。
離開之後,她按照大爺給的地址找到了李菲宇大伯家,是一棟五層樓的私房,下面還有一個小院子。
她在門口喊了許久,也沒有人出來,還是旁邊的鄰居告訴她說,這家人不在家,都去了Y市。
Y市……也是阮鈴所在的地方。
趙清雨謝過那位路人鄰居,她本來還想問對方知不知道李菲宇大伯的手機號碼,然而對方表示也不知道。
“他們家很少住這裡啊,現在都住在Y市,就偶爾回來住幾天。”鄰居說完就走了,剩下趙清雨一個人望樓興嘆。
看來,她還必須去一趟Y市了。
臨走前,她又在附近的小賣部打聽李菲宇大伯在Y市的家在哪裡,可惜小賣部那幾個下棋的大爺們,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全都不是一個地兒,而且沒有具體地址,趙清雨只能僵著笑臉一通感謝,然後買了些零食和水退了出來。
還是先去找阮鈴好了。
趙清雨站在路邊給阮鈴打了個電話,問她具體地址。
阮鈴在電話裡又喊又罵:“你還真想過來找我啊?是不是神經?好,地址我給你,有本事你就來!”
通話結束,幾秒鐘後,一條資訊進來,是一個非常具體的地址:Y市中央公園大門口。
趙清雨冷笑一聲,看來阮鈴也沒有那麼剛,只是給了一個見面地址。
不過無所謂了,她只需要找到阮鈴就行,至於是在哪裡見面,她根本無所謂。
W鎮有直接去Y市的公交車,價格也不貴,只要四塊錢,可是現在趙清雨腿腳不便,車上平時人就很多,她這肯定不好去擠。
沒辦法只能攔下一輛計程車了,只是這價格就貴了將近十倍。
W鎮到Y市之間有很長一段的鄉郊省道,路上車很少,也沒什麼紅綠燈,不出一個小時,計程車就到了地方。
趙清雨付過錢後,小心下車,中央公園大門口來往人不少,但她仔細尋了一圈,也沒有看到阮鈴的人影。
她忍不住又給阮鈴打了電話。
對方一接起來,就氣勢洶洶地問:“你來了?等著。”
說完,就掛了電話。
趙清雨站在原地有點懵,這性格這語氣,真的是阮鈴嗎?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她倒是要看看,對方到底在耍什麼把戲。
等了將近五六分鐘,真有人過來了,不過不是阮鈴,是一個很陌生的男人,個子不高,長得不帥,甚至有點賊眉鼠眼。
對方故意擺出一臉兇樣朝趙清雨走來,在距離一米的地方停下,兇巴巴地問:“你就是趙清雨?”
“嗯,你是阮鈴老公?”趙清雨淡淡地問。
“是我,聽說你一直給我媳婦兒打電話找她麻煩,你到底是啥意思?”
趙清雨笑了笑,沒想到這個世界裡阮鈴的老公,還挺護媳婦兒。
“你笑啥?!”那男人不高興地問。
趙清雨也不多說別的,直接掏出手機,翻出王雙梅給自己的那幾張照片,除了和夏梓默一起離開的背影,還有阮鈴幾張側面、正面的照片,只不過大多數都是單人的,拍攝地點就是夏梓默的公司裡面。
“這人你認識嗎?”她指著阮鈴的單人照問。
男人好奇地湊過來看,有點困惑地抓抓腦袋,說:“這不是我媳婦兒嗎?你在哪裡拍得她照片啊?”
“這不是我拍的。”趙清雨把照片往後翻,就翻到了阮鈴和夏梓默一起上車的那張合照。
雖然幾乎是背面照,但衣服、髮型和身材完全一樣,男人一眼就認出來,這人依然是他的老婆。
“這、這是誰?!”
男人瞪圓了一雙小眼睛,指著夏梓默帥氣的側臉,質問道。
趙清雨收起手機,不溫不火地說:“是夏梓默,我的老公,你老婆阮鈴的……初戀男友。”
“你說啥?!”
男人震驚地大叫,一臉的不願相信,可事實擺在面前,他又不得不僵在原地。
趙清雨輕輕道:“我來做什麼,你現在心裡應該清楚,你既然知道我在這裡,也認出了我,你老婆應該也在附近吧?要不你親自把她喊來問問?”
“不行!問了我的家就完了……”
趙清雨:“……”
過了一會兒,趙清雨忍不住問:“怎麼?都這樣了,你到底想怎麼弄?你不問,我自己問,阮鈴她人在哪裡?”
誰知男人忽然攔住她,一臉兇狠地威脅道:“你不許去找她,如果你找她麻煩,我、我可對你不客氣了啊!”
趙清雨目光微閃,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不錯啊,你對你老婆這麼好,那你知道你老婆是怎麼想的嗎?”
“怎麼想的?”男人立刻追問。
趙清雨聲音冷了下來:“你自己沒有腦子想嗎?初戀男友一表人才,還有自己的公司,前途無量,對她情誼猶在,你再看看你,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和本事,挽留自己的老婆。”
男人一臉驚慌:“你是說,她要和我離婚?和你老公在一起?”
“呵呵,你說呢。”
趙清雨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反正這兩人禍害她那麼狠,現在也別怪她滿嘴跑火車了。
這話一出,男人果然絕望又害怕,竟然眼眶子發紅,像是要哭出來的樣子,看得趙清雨眉毛直跳。
“喂,你注意點形象啊,別人在看我們倆呢,你個大老爺們在這裡哭哭啼啼的,人家還以為我把你怎麼地了呢。”她很是嫌惡地說。
男人吸了一下鼻子,鼻涕出溜一下從嘴裡噴出來。
趙清雨差點沒吐出來,趕緊往旁邊避了一避,免得遭殃。
等男人把自己拾掇了一會兒後,她才輕咳一聲,開口:“好了,我該說的都說了,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合作?”
“跟你合作?”男人嘟嘟囔囔。
趙清雨點頭:“照片你剛也看了,那倆人現在情投意合的,咱們倆如果不做點啥,到時候少不了被雙雙拋棄的結果,懂了嗎?”
“懂了,那咋辦啊?”
“嗯,這樣,你去把你老婆找來,我不會對她怎麼樣,你看看我現在這樣,能幹嘛,讓我好好勸勸她,說不定事情就成了。”
男人想了好久,才猶猶豫豫地說“好”,然後慢慢悠悠往馬路對面走。
趙清雨順著他的那個方向看過去,在一間小吃店裡看到了朝這邊鬼祟張望的阮鈴。
果然就在附近,敢來不敢見她,還找了老公當馬前卒,說她不心虛,都沒人相信呀。
趙清雨看到阮鈴老公進去和阮鈴說了幾句話,阮鈴橫眉冷對地踢了他幾腳,然後才一個人氣勢洶洶地朝她這邊走來。
趙清雨找了個花壇臺子,坐下來好整以待。
“趙清雨,你到底啥意思?你跟我老公說了啥?他進去反倒說起我的不是了?”阮鈴一來,就叉腰堵在她面前。
趙清雨抬頭看了看,這個阮鈴依舊和那天她在早餐店看到的差不多,臉色蠟黃,眉目老去,可是卻又很不一樣。
那個阮鈴沉默不語,軟弱可欺,可是現在這一個,叉腰大叫,忽然就讓她想起了曾經看過的那篇“豆腐西施”,曾經文靜美麗的豆腐西施,最終變成了一個人見人嫌的中年潑婦。
這個世界的阮鈴是經歷了啥?變成了這個樣子。
“你啞巴了?咋了?心虛了?害怕了?”阮鈴見她不說話,又是生氣又是得意,總之嗓門又尖又細,擾得趙清雨耳膜很不舒服。
她揉了揉耳朵,慢慢站起來,“你老公有沒有告訴你,他看到了你和我老公的合影?”
還準備瞎嚷嚷的阮鈴聲音一下子消失,好一會兒她才用更尖銳的聲音叫道:“你特麼放屁!我和夏梓默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以前的照片你還拿出來說事兒,你是不是有毛病?!”
“不是以前,是一個月前。”趙清雨也不在乎被旁邊觀看,很是淡然地說,聲音也故意放大。
阮鈴又是一聲尖叫:“你放屁——”
趙清雨冷笑:“是真是假你自己心裡清楚,照片我這裡不止一張,你以為叫得聲音大就可以唬住人了嗎?”
阮鈴氣得臉發白,再也顧不上週圍圍著一圈看熱鬧的人,直接上手想要好好教訓一下趙清雨。
趙清雨早有防備,直接拿起右手的柺杖敲過去。
忽然,她的柺杖被人從後面緊緊抓住,而阮鈴沒有了威脅,衝上來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臥槽!
趙清雨抬起自己那條還沒好利索的腳,想也沒想地就狠狠踹了過去,阮鈴一時不備,被她踹得跌坐在地上。
趙清雨沒有立即乘勝追擊,她現在極度惱火,是哪個該死的抓住了她的柺杖,害她白白捱了阮鈴一巴掌。
“你特麼的給我鬆手!”她扭頭就罵,雙眼都要噴出了火。
只是下一秒,她整個人彷彿被人點了定身術一般,僵在原地。
李菲宇眉頭輕輕一抽,鬆開了抓住柺杖的大手,痞痞地笑:“不好意思啊美女,打架就打架,別用武器啊,這要是一不小心把人家打得怎麼樣了,你也脫不了干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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