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痕透過衣服顯在人前。
“回將軍,人剛才昏過去了。”
“潑醒。”沈鴻站在刑架前,淡聲道。
“是!”
一瓢冰凌凌的水,一下潑到那人的臉上。
那人似是模糊的動了動,卻依舊沒有睜眼。
那兵見狀回頭看了眼沈鴻。
“再潑!”
一連三瓢水,第四瓢已經舀好的時候,刑架上的人,呻口今著睜開了眼。
地牢裡燃著火把,一側的天窗也透進了日光,沈鴻站在他面前,一睜眼就能看到。
“軍師。”那人看見他,滿是傷痕的臉上,露出一閃而過的愧疚。
這幾天,自從進了這裡,他一句話也沒說過,此時開口,聲音嘶啞的厲害。
沈鴻看著他。
這人可以說是程平遙一手從親衛中提拔起來的人,跟在程平遙身邊許多年了,他都記不清多久了,若不是這次程平遙被俘,下了大力氣去甄查,誰也想不到他會背叛,陷害程平遙。
偏偏他不是敵軍的探子,他是地地道道的...自己的同族同胞。
“你跟著將軍多久了。”他問。
“......”
“十年。”
“將軍被俘的事...是你在其中動的手腳吧。”
“...是。”那人認下,不敢看沈鴻。
為什麼?!
沈鴻壓下那一瞬暴漲的戾氣,他閉了下眼。
“你的主子,是誰?”
“......”
“和你接頭的人是誰?”
“......”
“你們,下一步準備如何。”
“......”
“將軍,會被隴焰如何對待...”
“......”
“說!”沈鴻厲喝一聲,“說!將軍會被如何對待!”
那人似也在忍著痛,被沈鴻一聲聲的詰問壓的喘不過氣來。
“屬下...不知。”
他的心理防線似是自己這一句話壓破到全線崩盤,他一下哭嚎出了聲。
“您殺了我吧,您殺了我吧!”
“是我,是我設計出賣了將軍,是我阻攔了親兵救援,是我,是我害將軍被俘的...”他哭喊著,赤紅著眼乞求的看向沈鴻。
“您殺了我吧!殺了我!”
這樣的場景多麼令人作嘔!
沈鴻嘲諷的笑了笑,“其實你不說,我也猜得到,無非就那麼幾人,是三皇子,還是六皇子?”
“看來是三皇子麼...”
他近乎殘忍的看著他,面無表情的扯了扯嘴角,“你別擔心,該殺你的人不是我。”
“如今我送你回三皇子身邊。希望他會嘉獎你,給你論功請賞。”
“不——”男人瞪大了眼。
沈鴻卻顯然不想再聽他說,他擺了擺手,示意身邊的人堵了他的嘴。
“快馬加鞭,確保人活著,送到京城三皇子府前,還有沿路將這些訊息都散出去。”
他說完再未多看一眼,轉身離開了刑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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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心寒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恐怕就是這樣。
在他們為了身後的人拋頭顱灑熱血,生死置之度外的時候,前面的敵人要他們死,後面的同胞也要他們死。
腹背受敵,來自敵人的詭計和殺戮不可怕,來自自己人的背叛,才是真的讓人難堪心寒。
有個粗糙的文案,你們先看看有興趣沒。(這個可以寫成無CP,寧邦還在糾結中...)
趙木楓文案(承安的曾曾孫子)
趙木楓一家忠良滿門忠烈,偌大的榮耀,全靠著那一屋子的牌位換來的。
他從小被教育著要做個頂天立地的人。
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像他太爺爺一樣,鎮守一方,歷經百年,也讓外族恐慌。
可戰場哪有那樣的簡單啊。
不過一場大戰。
他的三個哥哥都戰死了,他的叔叔伯伯也死了大半。
如今前線傳來訊息,他爹戰場失蹤,凶多吉少。
家裡亂做了一團,他娘一日哭暈了三次。
趙木楓於當夜收拾了東西,趁夜離開了家,他要親自去找他爹,去接他哥哥們回家!
☆、第 157 章
157.
位於東隴邊境百十里的拓木城大本營內, 一處只留了一扇暗窗的昏暗房間內, 一個只穿著單薄中衣的男人被用鐵鏈縛了四肢的人,正半垂著頭, 面對著牆坐著。
牢房內一片寂靜, 就連呼吸都細不可聞。
“噠啦——”
許久,房門外鐵鎖被扯動,發出嘩啦的聲音,隨後牢房的門被人從外面開啟。
“程將軍, 別來無恙啊。”
聶輝人被請進了房間,聲音微揚著, 滿是愉悅的看向角落面牆而坐的身影。
若是趙承安在這裡,一眼便能認出,那背影便是戰場被設計俘虜的衛北軍神程平遙。
程平遙仍舊坐著, 微瞌的雙眸動也未動, 恍若未聞。
“程大將軍何苦拒人千里。”聶輝人在房中木桌前的長凳坐下,對於程平遙的無動於衷, 更覺得開懷。
程平遙。
號稱是衛北軍的軍神, 嗤,便是大禹的戰神又如何?
如今還不是成了他聶輝人的階下囚!
聶輝人嗤嗤的笑了兩聲, 在有些晦暗的空間中,更顯得詭異。他欣賞著程平遙被鐵鏈束縛,狼狽不堪的樣子。
“你說, 若是你這副樣子出現在兩軍戰場, 那些敬畏你若神的大禹軍, 究竟會不會束手就擒?”
“在不在意你的死活?”
聶輝人說著,似看到了那副場景一般,哈哈的笑了起來,“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他們跪地求饒的樣子了。”
這樣的話語,換做誰,都會憤懣怒火高炙,可程平遙仍然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一拳像是打進了棉花裡,聶輝人暗了暗眸子,滿是惡意的望向他沉默以對,無動於衷的背影。
“來人!”他朝旁人招了招手。
“請我們的大將軍起來。”
侍衛聽命,兩人上前扯著程平遙的手臂,將他從地上粗暴的扶起,然後兩下動作間,將人大字固定在了牆上的扣環上。
暗房內的火盆被挑亮,四處火把被引燃,本來昏沉的房間,一下被照的燈火通明。
程平遙被用鐵環扣在牆上,這才終於抬頭看向了聶輝人。
此時的他已經不能說是狼狽,形容糟糕透了。
夾雜著雪絲的髮髻散落,身上的中醫透著乾涸的暗紅色,一條腿用奇怪的角度虛軟的拐著,若不是腰間的鐵箍,儼然無法立起著力的樣子。
他這樣子太狼狽了,帶著觸目驚心的萎靡。
聶輝人卻顯得很好像,他的目光從他臉上的傷,一路順著染血的單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