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這回主動要求請客吃飯的人是我,跟上回的情況不大相同。可我這心就是不踏實。乖孫啊!你說,這次不會還是鴻門宴吧?”
不能怪老爺子多想。
老爺子也是被整出陰影來了。
想當年,肖自南是忽然打來一通電話,說要請老爺子吃飯。
老爺子高高興興地去了,好麼,包廂裡頭不止乖徒一個。
那是徐維厚第一次見到沈柏舟。
沈家教出來的孩子,自然是不會太差的。
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待人接物也是進退得宜,挑不出錯處來。
就是,看向乖徒的眼神太過清冷。
老爺子當時就不看好。
那天,少年唇角笑容甜蜜,眼底有光。
老爺子到了嘴邊的話便怎麼也說不出口。
後來,眼見少年臉上的笑容一年比一年少。
老爺子不是沒有後悔,為什麼當年氣勢不當一回惡人,直接就拆散了兩人,或者是哪怕多嘴說一句,他不看好沈柏舟那孩子,以他在南南心目中亦師亦父的位置,未必事情就沒有轉圜的餘地。
到底是,覆水難收。
這麼多年了,老爺子還是意難平。
手中的劇本是什麼時候掉落在地上的,餘風不得而知。
意難平的又何止是老爺子?
當年,餘風處女座《末日重然》成功入圍玉桂獎最佳影片獎,餘風本人也憑藉這部影片入圍玉桂獎最佳男演員提名,最終斬獲最佳男演員獎項。
獎盃被放在副駕駛,他推了公司給他準備的慶功宴,一個人驅車來到少年的住處。
那夜星空璀璨,天空沒什麼雲,晚風送來淡淡的桂花的香氣。
路燈昏黃,桂樹下,少年踮腳,摟住他跟前身形高大的男人的脖頸……
有電話打進來。
是個陌生電話號碼。
餘風的私人號碼並不對外公開,知道他私人號碼的大都是親朋摯友。
餘風調整呼吸,“爺爺,我先接個電話。遲點回電話給你。”
“好。”
老爺子飽含同情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可憐的乖孫,肯定是一個人躲起來哭去了。
肖自南從季清那裡問了餘風的私人號碼。
打了幾次,電話都正在通話中。
那人那樣清冷的性子,也不知這麼會兒跟什麼人聊得這般投機?
肖自南去冰箱,拿了一杯酸奶出來。
他需要喝口酸奶,冷靜一下。
肖自南拿著酸奶走回客廳,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吸管用力一戳,“吸溜——”
同一時間,電話被接通。
男人低沉、清越的聲音從聽筒傳出,“你好,我是餘風。請問你是……”
肖自南那一口酸奶卡在了喉嚨裡,“咳咳咳咳咳!”
也不知餘風是怎麼從肖自南那驚天動地的咳嗽當中,聽出是他的。
只聽男人遲疑地出聲,“師弟?”
“咳咳咳咳。師哥。是我。師哥,等等,你……你先別掛啊。”
好不容易電話才接通,肖自南唯恐會被當成什麼無聊的惡作劇電話,趕緊先告知身份。
餘風安撫,“嗯,我不掛。不急,你先去喝口水。”
“嗯,好。”
電話那頭傳來腳步聲。
肖自南去廚房倒了杯水,一連喝了好幾口。
青年喝水的聲音,清晰地透過聽筒傳來。
餘風耳廓發熱。
——“上一回南南就是忽然打電話說要請我吃飯,然後就是在那一回,介紹沈柏舟那孩子給我認識,說那人以後就是他結婚物件了……你說這次該不會又是鴻門宴吧?”
老爺子的話驟然響在耳畔。
餘風薄唇微抿,耳廓的熱度降了下來,趨於蒼白。
幾杯水入喉,肖自南總算止了咳。
嗓音還是有點微啞,“師哥,你這電話也太難打了。”
親暱的抱怨,似在撒嬌。
應是喝了水,聲音偏軟,才會給他以青年正在向他撒嬌的錯覺,餘風心想。
男人聲音平穩,聽不出任何異樣,“抱歉。可是有什麼事需要幫忙?”
青年應是沒有他的號碼的,特意打來電話,想必是有事需要他幫忙。
“沒有需要師哥幫忙,就不能給師哥打電話了?”
“抱歉,我並非……”
明明只是在通電話,而不是影片通話,肖自南卻彷彿能夠隔著聽筒,窺見男人臉上的焦色。
不對,即便是他們兩人現在面對面,那人臉上定然也只會是一貫的清冷。
可他就是知道,這人是真的將他的抱怨當真了,也是真的在認真地向他道歉跟解釋。
如同淺嘗了一口楊梅酒,喉間頓時酸酸漲漲的。
肖自南手裡拿著空了的玻璃杯,姿態輕鬆地倚靠著流理臺,唇角微揚,眼底是柔軟的笑意,“的確是有個忙想請師哥幫忙,而且非師哥不可。”
“師弟但說無妨。”
“不知道師哥這週末有沒有空?能否幫忙給個機會,讓我能夠有這個榮幸請我們的餘老師吃一頓便飯?”
餘風出道時間早,又很早達到了一般人奮鬥一生都未必能夠達到的高度。
他的資歷、咖位擺在那兒。
圈內許多有人氣有咖位的新晉的偶像見了他,也少不得叫一聲餘老師。
餘風聽太多的人叫過他餘老師。
比如他的助理周琦,就是以餘老師稱呼他。
餘風從未想過,有一天,“餘老師”這個再尋常不過的稱呼,聽起來竟會令人為之心悸。
耳尖微燙。
彎腰掉在地上的劇本被撿起,餘風沒有忽略青年方才在電話裡所說的內容。
青年跟老爺子的電話,前後不過幾分鐘,電話內容同樣跟請吃飯相關。
一個猜測在心底成型。
“吃飯?是跟外公一起嗎?”
肖自南跟餘風是微博互關的狀態。
如果彼此微博有動態更新,上線就會收到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