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少見的絕症,之前治了那麼久,一點起色也沒有,現在昏迷著,指標卻莫名其妙好了。”
“看來今咱們醫院運氣好啊。”
斯南在昏沉中聽著醫生對話的聲音,感覺到一種久違的、放鬆下來才會感受到的疲憊,讓他幾乎合上眼睡著。
這不只是源於受傷身體的疲憊,更是來自心理上的。
他終於回家了。
轉到普通病房後,斯南是被一聲呼喚吵醒的。
“砰!”
門被推開,一聲激昂的洪亮叫聲硬生生將斯南從夢裡拉扯回來——
“兒子!你醒了!!”
斯南掀開眼皮,看到一個鬍子拉碴,頭髮比他印象裡白了許多的男人,面目猙獰地衝向他的病床。
那是他老爹啊。
而繞過老頭子龐大卻很靈活的身軀,從縫隙裡看過去,斯南突然愣住了——
門外,一個坐在輪椅上穿著病號服,臉色蒼白的男人正試圖站起來,急切地看向他。
儘管隔著這麼遠,面目還有些許不同,但斯南立刻意識到,那就是程許之。
原來他也在。
周圍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切了,老爹拉著他的手嘀嘀咕咕的聲音,醫生護士訓斥門外的程許之“你上午剛醒,不要以為搶救過來了,醒了就可以亂跑”的聲音,儀器嗡鳴的聲音,都聽不真切。
只有那雙熟悉的眼睛,隔著一扇病房門對視時,格外清晰。
讓他知道那一切經歷,絕不是一場怪誕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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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斯南快出院的時候,他的老爹斯衛國先生已經充分接受了,樓上那位同樣臨危搶救回來的病人,是自己兒子的老朋友的事實。
怎麼說呢,這一對好朋友,實在有點……太背了吧?
看著斯衛國用看待“兩個倒黴蛋”的眼神,暗戳戳瞄程許之的樣子,斯南忍了忍,還是沒有告訴程許之這個殘酷的事實——
他之所以能夠得到老爹比對旁人更加友善的態度,那完全不是因為他的魅力更高一絲,只是因為他比自己還倒黴。
“我之前得了一種罕見病,最後幾個月已經躺在床上起不來了。”程許之說起過去的時候,輕巧的像是在講一個陌生人的故事,“原本結果都註定了,不過在瀕死的時候,跟你一樣,得到了系統的邀請。”
“我們都很幸運。”
“是,我很幸運。”
因為我不僅有了活下去的機會,還在後來倒黴地掉進那個豬圈時,遇到了你。
“所以一會,等我告訴我爸咱們倆的關係時,結果應該也會很幸運吧?”斯南難得有些遲疑地問。
程許之:“……”
咳,這一點他不是很確定。
好在,他們兩個都不是賭運氣的人,所以最後一致決定,等身體健康、能跑能跳之後,再進行攤牌。
畢竟那樣,捱打的時候可以跑得快一點,不用搖輪椅。
所以這一等,就等到了出院。
“斯總,這是牧程公司的去年四季度財報,給您放在桌上了。”秘書看著斯衛國進了辦公室,還貼心地補充了一句,“剛才看到斯南過來了,應該一會就會來找您。”
斯衛國坐在椅子上,頭也不抬地翻看著報告,只是輕輕應了一聲。
但等秘書轉身關門的時候,裡面突然吩咐道:
“辦公室裡的沙發茶几都還沒打掃吧?待會把阿姨叫來清掃一下,屋裡一股塵味。”
秘書面不改色地答應,心裡則感慨,到底還是老父親啊,心疼兒子剛出院。
這沙發明明昨天早上他看著阿姨清掃的。之前一個月沒人打掃,副總坐上去都能留下一個屁股印,斯總還開玩笑說“有啥的,就你嬌氣”。
應該讓董事會和高管都來看看,簡直是兩副面孔。
等斯南進來的時候,斯衛國抬頭看了看,果然發現後面還跟著那個熟悉的朋友。
程許之還是那麼白,身材卻比坐輪椅時估摸著高大多了,眉眼鋒利,沒表情時看上去就不好相處。
不過斯衛國沒見過那樣的程許之。
在他面前,對方就像個普通的小年輕,那笑得,可甜了。
“小程啊,快,快進來坐。你怎麼也跟他胡鬧,剛好了就到處跑。”斯衛國堆起了十分熱情的笑容,慈愛的像個老父親。
程許之看了看斯南,試圖留下來陪對方,奈何斯南殺雞抹脖子地威脅他出去,他只能聽話地跟和藹的斯叔叔解釋了一下,退出去等著。
退出去也只是假裝在一旁歇著,實則轉了個身,又回到斯衛國辦公室門前,甚至一臉淡定地豎起耳朵,就差貼在上面了。
走過路過的員工:“???”
這是哪來的帥哥,為什麼在老總門外面站崗?
程許之:“……”
員工們轉開臉跑走。
嚶,表情太嚇人了。
大家紛紛開始擔心,斯總是不是欠了別的公司錢,被人家要到了門口來。
.
.
屋裡。
“咳,有什麼事啊,說吧。”斯衛國咳嗽了一聲,眼睛在桌上下意識地轉,然後自然地抄起剛才放著的牧程公司財報假裝瀏覽起來。
又是這樣,斯南都無奈了。
自從他母親去世之後,這些年老爹越來越不懂得跟他交流,加上他們在事業上的分歧,彼此似乎很少坐在一起說什麼話。
哪怕是他想說,斯衛國也總是一副“我很忙,隨便聽聽”的樣子。
但斯南清楚,老爹的精神比誰都集中,但凡他現在直接說出來意,對方都能從椅子上一跳而起,說不定十步殺兩人,把他跟程許之兩個病號再送回醫院。
所以他決定迂迴地說。
斯南一邊想著措辭,一邊也下意識地摸過了桌上的東西看著——從這一點來說,他跟斯衛國完全是一脈相承。
然後他看到了一式兩份的另一份牧程財報。
斯南的眉頭皺起來:“這是哪裡的公司?”
儘管他不參與公司的事務,也知道,他們根本沒有注資什麼養豬育種的公司。
“最近這不是……豬肉上漲了嘛,我準備收購或者注資一個小公司,看行情以後發展會很不錯。”斯衛國隨口一說,“別說這個,說你正事,你不是最不願意關心公司的事情了嗎?”
“不是,爸,這個公司,就是你想收購的?”斯南皺著眉看向他,“別的我不懂,公司的事我也不想參與。但你看過財報和介紹嗎?在建工程的規模遠大於生產性生物資產,去年三季度賣了兩百萬頭商品豬,居然還賣了同樣多的仔豬和五萬頭種豬,你知道什麼意思嗎?”
“什麼意思?”斯衛國茫然地抬起頭,對兒子提出的質疑沒什麼感覺。
不都是豬麼,種豬賣的比商品豬少,這不挺正常的?
斯南只好告訴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