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老太爺仔細打量了沈聰許久，最終大笑，轉而問元露：“阿露，你看著怎樣？可惜了，不是說要娶你。”

元露本在氣頭上，被這樣一打趣，徹底變成了小女孩，心急地抿了抿嘴，沈聰的要求就是元氏和何氏合作，禮物已經上了檯面，她也沒辦法定奪了，只是低頭咬牙說道：“爺爺覺得可以那就可以。”

意思就是全憑老太爺決定是否還這個大人情。

老太爺畢竟也是在商業場上馳騁了幾十年的人，也知道這樣做的風險，於是點點頭，把這件事暫時地蓋了過去：“感謝沈氏的一片好意，合作這件事不是小事，你再讓我這把已經退休了的老骨頭和這些年輕人商量商量。”

但老太爺的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那就是現下人多，不適宜當場答應，既有損元氏的顏面，也讓沈氏容易被虎視眈眈，今日的主角是元氏，被沈氏搶了風頭是不合規矩的。

沈聰會意，點頭道：“那就等著老太爺和元小姐的決定了。”

元露立即接話：“壽宴照常進行，諸位有禮品的可以先送上來了，其他的事宜稍後再辦也不遲。”

話音剛落，眾人會意，立刻使喚自己帶來的人迅速去取壽禮。老太爺和元家一眾成員坐在主席上，笑呵呵地和眾人談著話。

沈聰目的達成，也走進了人群中，經過元露身邊時，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嬉笑道：“元小姐，以後要多多留心身邊的人啊。”

元露握緊拳，冷哼一聲，走近了主席。

顧承澤趁著人群混雜，也並不急著讓周幼藍去取禮物，而是帶著懷孕的舒望語小心移到主席旁，等其他問候的人離開後，帶著舒望語對著老太爺彎了彎腰：“祝元爺爺人壽年豐，九如之頌，松柏長青。”

老太爺自幼喜歡顧承澤，看見他，笑得合不上嘴：“阿澤啊，剛才怎麼不過來呢？”

顧承澤平日裡冷漠清淡，此時也遵守了一個晚輩的禮貌，極為恭敬聽話，連舒望語也是第一次見他這麼乖巧。顧承澤小心地笑了笑，恭敬回答：“長輩在先，元爺爺在和他人講話，我和望語不方便過來打擾。”

老太爺這才注意到顧承澤身後的舒望語，因為舒望語體型纖細，穿著高跟鞋也顯得嬌小，站在顧承澤後面，就被遮住了一大半，這會兒舒望語大方地走出來，同樣恭敬地鞠了一躬，態度極為誠懇：“元爺爺好。”

顧承澤提醒過，他怎樣稱呼，自己就怎樣稱呼，畢竟是顧承澤對於老太爺比較得心應手，舒望語也只能聽從顧承澤的建議。

老太爺也聽元露提起過舒望語，也呵呵笑著點了點頭：“是個好孩子，阿澤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

舒望語聞言，臉倏地紅了，顧承澤卻淡定非常，只是淡淡應了一聲。

這時，眾人的禮品都已經取了過來，正式開始祝壽，顧承澤也和舒望語禮貌地退在了一邊。

然而人群密密麻麻站了一堆，始終沒有人敢第一個站出來打頭陣，先行送禮。就這樣安靜了一分多鐘，也沒有人把禮物送上來。元氏族人也不說話，按規矩，東道主要讓著賓客，因此要等所有的賓客送完之後，才輪到自家人。

人群中忽然傳出一聲笑，隨後一個爽朗的男聲響起：“既然這樣，季氏就先出來探探風了。”

只見在此之前舒望語一直沒看見的季雲轍不知從哪裡走了出來，手上端著一個盒子，說了一串例行公事的祝壽語後，笑道：“本來早就準備好了一隻宋代青花瓷，但我前幾天去了趟義大利，元老太爺猜猜我發現了什麼？”

季雲轍特地賣了個關子，老太爺樂呵地看著他：“是什麼?”

季雲轍輕笑一聲，揭開了盒蓋，上面是季雲轍說的那隻宋代青花瓷，儲存的完好無損，一看就知道是從世家購來的，現在找一隻完好的青花瓷已經是一件難事，更何況是宋代的呢？

季雲轍把青花瓷穩當的放在禮品架的多寶格上，隨後，又從盒子內部揭開了一層暗格。站在內部的人群一陣驚呼：是古羅馬時期的一個頭盔。

稍微有些見識的人立刻知道，這是羅馬一家博物館的收藏品，也不知道季雲轍是用了什麼辦法，既得到了青花瓷瓶，又得到了這件收藏品。不過想一想季氏和顧氏比肩而立的財力，能得到這兩件，自然也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想到這裡，眾人就更加期待顧氏會拿出什麼樣的東西出來。

老太爺連聲說了幾句“好”，又道了謝，季雲轍恭敬地點了點頭，退到了一遍。走下去時，特意瞥了一眼坐在老太爺旁邊的元家小妹，輕笑了一聲，元家小妹本就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見此情景，立刻低下了頭。

然而顧氏並沒有接著季氏出現，沒等季雲轍的禮物擺好，何越走了出來。他和何茜兩人各準備了一份禮物，一份孟加拉蒲草書，也是博物館的鎮館之寶，一份拉美藍寶石，都是稀世珍品，比起前面的沈氏和季氏，確是稍稍遜色了些，但也能看出其用心。

隨後，所有人一個接一個擺出壽禮，整整一個小時有餘。

舒望語懷著孕，站得太久已經腿痠，疲憊得不行，顧承澤一直看著送禮的各位賓客，本就無心於此，見舒望語疲勞了，攬過了舒望語，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以緩解站立太久的勞累。舒望語也沒有任何異議地靠了上去，讓周圍的人打趣了一番。

舒望語抬頭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何茜正虎視眈眈地看著這裡，何越聞言，也只是輕輕一瞥，很快移開了視線，且拉了拉何茜，讓她不要失禮。

在這個大廳中的所有人，心裡都有自己的心思。

舒望語沒有理會，看著一個又一個的珍寶，再一次擔心了起來。顧承澤還沒告訴過她任何關於禮物的事，也不知道會不會搞砸。

在這種時候，就格外考驗她的應變能力。

舒望語看了看主席，老太爺畢竟是老人家，看了眾多的毫無新意的禮品，不過開始二十分鐘，就已經自己安靜地閉目養神了，大概是因為沒有讓人耳目一新的禮品，老太爺一直沒有睜眼，一直都是元氏夫婦代勞。因此，眾人計程車氣都有些許受挫。

直到這一位擺好自己的禮物，足足有十幾秒沒有人再上來。

元露看了看名單，除了自己族人，只剩顧氏和舒氏，因而微笑說道：“顧先生，只剩您和舒小姐了。”

顧承澤點點頭，回頭，示意舒望語稍後，他已經安排了人把禮品交給崔崇山了，舒望語只需要從崔崇山手中接過禮品就好。自己則從周幼藍手裡接過那尊用紅色絲巾遮住的玉佛，大步上前。

顧承澤看著閉目養神的老人，頓了頓：“元爺爺，我聽阿露說，您最近有些思念元奶奶。”

嘈雜的大廳瞬間安靜。

“他瘋了？”

“顧承澤看來也不會看人臉色啊。”

“他要送什麼東西？不怕老太爺動怒？”

元露也分外緊張，沒想到顧承澤會提起這件事，更沒想到會把自己也供出來。

老太爺聞言，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他手上的玉佛。

顧承澤低眉，揭開了那層紅色絲巾，一尊翠綠欲滴、成色上好的玉佛在燈光下幽幽地放著綠光，彷彿下一秒，這尊玉佛就能顯靈，說出話來。

舒望語也緊張了，她沒想到顧承澤竟準備了這樣的禮品，這樣看來，他為自己的準備的禮品想必也是劍走偏鋒了，舒望語若是不認識，該怎麼辦？

元氏夫婦的神經都被繃緊了。這兩年老太爺思念老伴的心情眾人是有目共睹的，最初，元氏族人還想著怎樣懷念元老太太，但老太爺顯然不高興，此後再也沒人敢提起元老太太了，可沒想到……

元母輕聲斥責：“阿澤，沒有禮貌……”

老太爺卻擺了擺手，親自站了起來，也拒絕了元家小妹和元露的攙扶，緩緩走上前去，蒼老的聲音微微顫抖，剛才還精神抖擻的老人似乎瞬間蒼老：“七年了啊……”

眾人都明白這意思。元老太太已經去世七年了。

顧承澤眼底也有著淡淡的哀愁，俯下身子配合老太爺的身高，“元爺爺家中沒有玉佛吧？總需要一尊佛像的。”

總需要一尊佛像來睹物思人的，總是逃避是沒有辦法的。

主席上傳來小聲的抽泣聲，是元母在小聲哭泣，元家小妹元琦正安撫著，大廳的氣氛就這樣變得沉重起來。

老太爺親自接過那尊玉佛，放在了自己位置的正前方，呆呆地看著那尊玉佛許久，元母的抽泣聲也漸漸平息。

老太爺忽然大笑：“這是這麼多年來我收到的最好的壽禮，阿澤，有心了。”

大廳原本沉悶的氣氛瞬間被打破，舒望語和眾人一樣，原本繃緊的心瞬間落了下來，大廳裡又變回了嘈雜，顧承澤也只是淡淡一笑，鞠了一躬。

顧承澤接著說道：“元爺爺，舒小姐還有禮品呢。”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