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那邊的馬車,就像是在看什麼危險人物。
能夠大白日裡被人尋仇,怎麼都不可能是什麼小人物。
“沒事,你帶著車隊先走,我……”原本他是想跟著東方旭的車慢慢走,可是話到一半,楊瀾這才想起自己似乎還不知道東方旭的目的地是哪,只好停住,“若是不順路,我們很快也就會分開。”
“好。”楊蓮亭向著馬車那邊望了一眼,不過只能看見兩個屬下忙活。
這邊說好了話,楊瀾便回到馬車邊,“東方,你也下來休息休息吧。”
現在已經是快要到中午了,車隊反正已經停下來了,正好就著用個午飯。這是他們出發的第一天,行程並不緊,所以可以停下來多休息一會。
東方旭再楊瀾下去之後就挪開了位置,然後從身下拿出了一個不起眼的小框子。
那竟然是一個繡框,裡面放著不少刺繡用的東西,在最上面赫然是一張快要繡成的手帕,上有大朵大朵紅豔的花,不過因為針腳細密顏色搭配合理,看上去是十分的賞心悅目。
把東西都挨個收拾好,然後開啟馬車裡的暗格放進去,東方旭剛剛鬆了一口氣就聽見外面楊瀾讓他下去休息。
坐了大半天的馬車,的確累人。
因著楊蓮亭如今對武林人士的感官並不怎麼好,哪怕是楊瀾介紹的人,他也不甚熱情。
東方旭如何的敏感,自然是感受到了這一點,不過在介紹完人之後楊瀾又拉著他好言好語解釋了一番,把所有的錯都推給之前攔路的那幾個人,這才讓東方旭消了氣。
“那些人,都是些滿口正義的偽君子。”東方旭帶著楊瀾在旁邊的林子裡走動,當做是活動身體,想到剛剛來攔路的那些人,心裡盤算著自己的行程是如何透露的。
他要到悅城來也是不久之前才決定的,沒想到這些人竟然就直接得到了訊息,定然是他身邊的人透露的。
東方旭身邊的人來來去去就是那幾個,對於是誰他心裡大約也有了數。
“是啊,那幾個人年夜闖進我家裡,一直說我楊家與什麼魔教有勾結。”楊瀾與東方旭並肩而立,用著同樣的步子悠閒地走著,“江湖中人我可就認識你一個,哪裡會與那魔教有勾結。”
楊瀾說得十分自信,卻沒看見東方旭嘴角勾起的幅度。
“那可說不定。”東方旭想著日後楊瀾發現了他的身份會有何種反應,這人的行動一向都出乎他的意料。
突然,楊瀾發現前方的樹叢動了動,他仔細觀察了一番,拍了拍東方旭的肩膀然後湊到他耳邊輕聲說,“東方,那邊有野兔,中午我給你烤肉吃如何?”
隨著他的呼吸,氣息吹過了東方旭的耳朵尖。
東方旭不自在地錯開頭,耳朵動了動。他也是聽見了樹叢那邊的動靜,自然是明白了楊瀾的意思,為了不驚擾了那野兔,他只點頭不作答。
楊瀾在東方旭身上聞到了一股子淡淡的香氣,似乎是蘭花,他不自覺動了動手指,然後也略微不自在地移動了半步。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時之間兩人的氣氛都有些變動了。
不過東方旭點頭了,楊瀾還是要打那野兔,他視線轉了一週,最後從旁邊撿起來了兩塊小石子,在那樹叢又一次動了起來的時候,眼疾手快,一瞬就把兩塊石頭彈射了出去。
楊瀾對自己的準頭還是有信心的,他走過去揮開樹枝,那下面正好躺著兩隻野兔——其中一隻是被彈中了腦袋,不知道是昏過去了還是死了,另一隻則是隻被彈中了後腿,此刻還在亂動。
“東方,我去那邊的小溪收拾這野兔,你先回去坐著吧。”楊瀾拎著野兔的耳朵,對東方旭說,“等會還得扒皮放血,你就別看了。”
“嗯。”東方旭當初也吃過不少楊瀾做的東西,知道他的手藝,也就不再跟著,他耳朵也尖,聽得見水流的聲音,想來楊瀾應當是要去那邊處理獵物。
楊瀾的動作利索,他野兔收拾好帶回去的時候,東方旭的兩個屬下正好撿了柴升起火堆,並且還燒了一鍋熱水。
其中那女人看見了楊瀾手中的野兔,還想接過去做——東方旭之所以放一個女人在身邊,除了她武藝不錯之外,也是因為那些人裡就著一個會做飯的。其餘的男人也會烤肉,可那隻能算是把肉烤熟,對於東方旭來說,都入不得口。
“不用了,我自己來。”楊瀾拒絕了那女人,並且自己坐到了火堆旁邊,然後從袖子裡掏出了不少的瓶瓶罐罐放在旁邊。
他可是個愛搗鼓吃的東西的人,這些調料不少都是他自己研磨配製的,平日就收在他的袖裡乾坤中,以備不時之需。
那火堆距離商隊停下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此時商隊也有跟著的下人開始準備午飯,楊蓮亭也無事可做,看見自家哥哥在火堆旁邊坐下了,也湊過去坐著。
“大哥,你這是在烤兔子麼?”楊蓮亭自小吃的都是別人送到手邊的東西,可是從來沒有動手做過,看見自家大哥竟然在動手烤兔子,竟然是十分的新奇。
楊瀾雖然是過了幾年大少爺的生活,可那時候他年紀還小,很多事情自己都做不了,到了道觀之後一切都是自己動手,可比楊蓮亭這五穀不分的真正大少爺要好得多。
“這是剛剛在林子裡發現的兔子,我便打了兩隻,打算中午給烤來吃了。怎麼,要不要嚐嚐你哥哥的手藝?”楊瀾打的這兩隻兔子其實都不大,如今剛剛開春,經過一個冬天的消耗,這些野物正是最瘦弱的時候,看上去也沒有幾兩肉。
要是楊蓮亭喜歡,楊瀾便打算再去林子裡打兩隻,給這弟弟也嚐嚐。
“大哥,你這些年真是辛苦,竟然還要自己烤肉。”楊蓮亭小時也是上過私塾的,先生是個老迂腐,總說著“君子遠庖廚”,家裡人也從不讓他靠近廚房,就是他後來結交的那些狐朋狗友也沒有一個進過廚房的。此時看見楊瀾竟然如此熟練地在火堆上翻動野兔,他不自覺就腦補了很多楊瀾在外吃苦的畫面。
聽家裡的老人說哥哥是在三歲的時候就被帶走了,那時候他還沒出生呢。
再想想哥哥如今的體格,看起來那麼瘦弱,也不知道這些吃了多少苦。
楊瀾自然是不知道自家弟弟腦補了些什麼玩意,不過他看見楊蓮亭越來越奇怪的目光,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於是閉口不問。
現下天氣也不熱,但是坐在火堆邊還是覺得熱,再加上楊蓮亭本身就火氣重,不一會就出了一身薄汗,他只好離開火堆去旁邊涼快涼快。
倒是楊瀾屬火,對這火堆親近得很,根本不覺得熱。
隨著火焰的炙烤,兔子漸漸熟了,有兔油凝聚在表面不時就滴一點進火堆裡,頓時就“噼裡啪啦”炸開一個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