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冰水澆了個透。

盛凌疼得整個人都在顫抖。

依舊牢牢握住易無瀾的手腕，通紅的眼眶已經壓抑不住痛苦的情緒。

但易無瀾並沒有就此停下, 露出個挺淡然的笑容：“盛凌, 我不太懂你。”

“如果你早就愛我，之前那麼多年也沒見你這樣, 離婚不過二十多天，你卻這幅樣子。”

易無瀾是真切的疑惑。

還覺得好笑。

甚至覺得虛假, 還有膩味。

梁翡擦了擦嘴角的血, 要往這邊來，被易無瀾一個眼神制住了。

這眼神有銳氣，讓梁翡還愣了下。

梁翡反應片刻, 才意識到, 易無瀾已經不是十年前那朵小玫瑰。

儘管面容依舊清俊，但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十年後成熟的易無瀾, 不止是玫瑰, 還有荊棘。

帶著大量刺的那種，稍不注意就能刺傷人。

只可遠觀, 稍近就會被刺傷。

梁翡站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

易無瀾反手製住盛凌的手腕，盛凌居然也沒掙扎, 任由自己被制住, 只專注看著易無瀾。

像是看不夠。

“盛凌，我給過你三個機會，第一次你去圓市問我原因, 我給出了答覆，第二次你跟到南山市，我和你攤了牌。”

“第三次，你去海島找我，最後我也說清楚了，下不為例。”

易無瀾很冷酷地吐出詞語：“我不知道你怎麼這麼不識相。”

“事不過三，不要讓我厭煩你。”

梁翡拿出手帕，仔細清理自己的傷口，反應過來易無瀾說了什麼時，也跟著愣了下。

沒想到無瀾能這樣狠。

但他天生立場就是偏的，聽到這話不僅沒覺得易無瀾怎樣，反而還頗痛快。

“控制不住，”盛凌這段時間反覆的痛，已經痛到麻木，今天這情形他還能受住，開口艱澀嘶啞：“無瀾我控制不住。”

世間三件事掩藏不住，咳嗽，貧窮，和愛情。

盛凌之前嗤之以鼻，再厲害的咳嗽，對症的針劑一打也能見效。貧窮他可以爬出來，再艱難的環境他都呆過，金錢對盛凌來說，反而不是什麼難事。

最後栽倒在愛情上。

盛凌說不清自己的感受，他只是想見易無瀾，瘋了般的想。

南花路232號不會再有人等他，這個設想幾乎讓他夜不能寐。

只求易無瀾能回來。

易無瀾稍側頭，看盛凌痛苦的表情不似作假，心底一種類似於荒誕的情緒緩慢滋生。

易無瀾勾勾唇角：“盛凌，是不是現在我說什麼，你都會答應？”

盛凌沒回答，但是眼神說明了一切。

“那要是我讓你做我的地下情人呢？”

易無瀾深知盛凌對於合法做-愛的執著。

盛凌抿緊了唇，眼神滿是痛苦與希冀的糾結。

易無瀾：……

盛凌居然真的在考慮。

易無瀾沉默片刻，他覺得盛凌現在不對勁，地下情人這種提議也信，剛準備開口。

巷口那兒突然傳來點動靜。

“誰？”易無瀾的語音還沒落。

盛凌已經大踏步極快走出去，把巷口藏著的一個人給撈了過來。

是個年輕男生，被抓過來的時候面色還帶著驚惶。

男生手裡拿著個手機，戰戰兢兢：“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路過，只是……”

易無瀾挺自然拿過他的手機：“密碼？”

男生愣了下，咬著牙還不想說。

就他剛才拍到的內容，發出去熱度肯定很高，他本來也是學攝影的，是個有幾萬粉絲的小博主，苦於沒流量很久了。

剛才拍到影片發出去，經營得好，說不定能漲個好幾萬粉。

到手的流量和粉絲，活生生被刪除了，他哪裡願意？

然而這三個人都不是好惹的。

還沒等易無瀾開口，梁翡就說：“侵犯隱私犯法，正好公司的律師團隊清閒著，打打這種小案子還是挺容易的，你說呢？”

其實照梁翡的作風，比這更絕一點，到底顧及易無瀾的想法。

這男生還是個大學生，沒考慮多久就說了密碼。

易無瀾找出影片和照片，點開都給刪了。

易無瀾邊刪除還邊評價：“構圖不錯，看來平時認真學了。”

那男生垂頭喪氣接過手機，也不敢看盛凌，走出巷口前忍不住好奇心偷偷瞄了梁翡一眼，問易無瀾：“那個，易設計師，我在網上沒見過這位啊？”

梁翡聽到這問題，也看向易無瀾。

他也想知道答案。

易無瀾的手機響了，拿出來看，是有關“波瀾”的好訊息，還有人發訊息給他，告訴他包銳怒極攻心住院了。

易無瀾回覆了個“那就祝他療養舒服，正好多休息幾天，別太勞累。”

撩起眼皮隨意看了那男生一眼，懶散回道：“姘頭。”

那男生緊張看了盛凌一眼，有點興奮：“啊？”

“那……盛凌，”

易無瀾收起手機，準備去醫院看看包銳，火中送碳。

他根本不看盛凌和梁翡兩人，又玩笑對那男生道：“婚外戀，不行麼？”

“盛凌那方面不太行，我耐不住寂寞，所以找了個樣樣都好的，多金器又大又好，不行麼？”

不等那男生說什麼，易無瀾就瞥了眼他的口袋：“帶了錄音筆吧？我說這話你也信，看來學歷也不一定能證明智商。”

那男生本來興奮得眼睛都亮了，大家都以為易無瀾現在正傷心著，盛凌怎麼說都是高不可攀的，現在看情況卻不是這樣啊。

但聽到最後一句，瞬間喪氣了。

易無瀾好笑：“想發出去沒問題，記得帶上最後一段。”

男生瘋狂點頭，趕緊跑了，看樣子是怕易無瀾又反悔。

易無瀾一回頭，身後兩男人的臉全青了，梁翡提提嘴角：“姘頭？”

梁翡猜到易無瀾看出了他的心思，就是沒想到易無瀾給他安這樣的身份。

盛凌開口沒提這事兒，反而是先問：“你剛才說，”

易無瀾馬上打斷：“停，別煩我。”

他挑起眼看了眼盛凌：“既然我說什麼你都會答應。”

“那現在只要不是我要求，離我遠點。”

盛凌站在了原地。

易無瀾微微仰頭：“放心，我確實有件事想要你做。”

他上下打量了盛凌，帶著評估，寬肩窄腰，站姿挺拔，黑色的長款大氅都能撐起來。

說完乾脆利落的離開。

梁翡快步跟上，盛凌站在原地，小巷裡的雪灑下來，落到他身上，一片白。

梁翡在路上沒有再問姘頭的事兒，倒是說起兩人在校外租房子的問題。

易無瀾拿著杯熱咖啡，漫不經心：“可以住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