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和冰谷裡的星星很相似。
齊雍的視線從她潮溼的頭髮一直往下滑,復又轉移向上,最後落在了她的臉上。
因為泡了太久,她原本蒼白的臉也微微泛紅。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一腳踏進房間,一手圈住她的腰,另一手把房門甩上了。
時近半夜,護衛腳下無聲的將飯菜送往二樓的最後一個房間。
敲門,等了好一會兒,房門才從內開啟。
飯菜送入,之後護衛又叫人上來將浴桶搬了出去。隨後,這房間的房門關上,這裡又剩下他們兩個了。
把放下來的床帳掀開,姚嬰從裡面挪出來,整理好剛剛散開的中衣,之後把亂糟糟的長髮用手指粗略的順了一番。
她兀自的整理自己,那邊齊雍坐在桌邊看著她,漆黑的眸子載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他極是喜歡看她。
整理好,姚嬰站起身,“看著我做什麼?”走到他旁邊坐下,她也餓了。
“明明一副豆芽菜的模樣,又總是擺出一副老姿態來。”將筷子放到她手裡,他順勢的摸了摸她手背上的凍瘡,想要恢復好似並沒有那麼容易。
看了看他,姚嬰不知他所謂的老姿態是什麼。再說,她也真的比較‘老’,只是這身體太年輕了罷了。
“今晚去看,我那大侄兒身體還是很冷。在這北方其實還好,因為所有的床都有加熱功能。待回了皇都,這倒是麻煩事兒,我想,是不是得在我家的房子裡也打造出一個這樣的床來給他用。”吃著,姚嬰忽然說道。眼下與他的話題,添加了一項育兒。
“待回了皇都,你打算把他帶回你那小家裡去?”齊雍用飯的動作不疾不徐,但,無論是姿態還是神態,都十分奪目。
若是以前,在他旁邊,真的是無法自如的用飯,他影響力太大了。
“不然呢?”看著他,姚嬰不知他還有什麼想法。
“我的孩子,你覺得,可以隨意的養在外頭?是不是把這些想得太簡單了,只想著在本公子身上用計套牢,卻忘了我的身份。”齊雍似笑非笑,看她略有些發矇的臉,他忍不住抬手罩住她的頭,把她好不容易順好的頭髮又揉亂。
“所以呢?”這個、、、她好像真的沒有思考太多。
是啊,他又不只是長碧樓的最高領導人,他老子是皇帝呢。
他有了孩子,皇上皇后都會知道的,屆時,她那大侄兒、、、、
“如果這孩子的來歷真的不能大白天下,那麼偽裝成本公子的孩子,並且此生提也不提真相,是一條絕對安全的路。只不過,也必須得捨棄掉一些什麼,譬如,姓氏;以及,無法時時刻刻養在身邊。但,他會獲得這世上最好的,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會不計任何回報的賦予給他。你想好了麼?”手順著她的手臂滑下來,一直落到她的手背上,握緊。
她須得明白,其實捨棄掉一些東西,能得到的會更多。
尤其這孩子身體不好,放在別處養,根本就不行。皇都是最好的選擇,不管是大夫,還是奶孃,亦或是嬤嬤僕人,他都能給安排這世上最好的,絕不會虧待了那個小傢伙。
但若帶到別處,一切的質量就會下降。齊雍認為,養在皇都是最保險的。
再說,姚嬰自回來後,沒有說過一句關於這孩子母親的事情。所以,他也猜想到了一些,關於孩子的母親,不能告訴他。
他們兄妹倆有秘密,她又不能告訴他,如此他也就不問了。
只不過,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養在天子腳下,可比隨身帶著要安全的多。
看著他,姚嬰緩緩的轉過手來,握住了他的手。
移動手指,與他十指相扣,“那,要養在宮裡麼?我擔心、、、他無法進宮。”那個皇宮,巫人進不去。現在很難確認那個小傢伙能否進皇宮,如果真被送進宮裡去,或許,就露餡了。
“無需養在宮裡,有更好的地方,你也可以隨時去,甚至住在那裡都可以。”齊雍微微搖頭,他也猜到了,那孩子的母親是個巫人。
“好。”點了點頭,姚嬰也同意了。皇都的確擁有這世上最好的一切,做了齊雍的孩子,想要什麼都會有。
“既如此,孩子也生了,你就不打算為自己的未來考慮一下?總是得死纏爛打的黏上,才不至於最終被棄,餘生荒涼。”他說道,語調淡淡,但意思很明顯了。
他一向如此說話,將自己置於最高處,又特別的享受她討好他,或是獻媚。
想了想,姚嬰就笑了,“我這不就是在黏著你嗎?抱回個孩子非要你承認不可。”
齊雍轉眼看向別處,卻又在笑,顯然她這話他很喜歡聽。
歪頭看著他,姚嬰覺得他有時很好笑,明明高興,卻又偏偏躲過頭去偷笑。
抓緊了他的手,一邊看著他,烏溜溜的眼睛裡也好似有星光。但,也僅限於在看著齊雍時才會這樣。
一夜過去,隊伍也要出發了。此次僱傭來的這個奶孃也得一路同行,否則她不在,那小傢伙就沒有口糧了。
齊雍花了大價錢僱傭她,同時在抵達皇都後,還得派人負責把她給送回來。
錢很多,又負責給送回家,那奶孃自是也樂意。
而且,這一路南下去皇都,行路工具的條件非常之好,奶孃姿勢熟練的抱著那小傢伙上了馬車。
姚嬰也準備上去,不想剛邁上去一條腿,手臂就被身後的人給拽住了。
齊雍拉著她往前走,一直將她拽到了前面的馬車,半脅迫的將她給帶進了這輛馬車裡。
“我不是很放心,總覺得得一直盯著他才安心。”被他推進馬車裡,姚嬰也根本不是他對手。
“前車後車距離不超過半丈,有什麼動靜都聽得到。再說,後面馬車有人盯著,把你的心放在肚子裡吧。”齊雍不同意,並且十分之霸道,不容置疑。
坐在那兒,姚嬰最終也只得點點頭,“成,你是領導,你說了算。”誰讓人家出錢了呢。她沒那麼多錢,這會兒也算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了。
齊雍輕輕地哼了一聲,驀地唇稍又微微彎了起來,漆黑的眸子固定在她身上,也不知在看什麼。
很快的,隊伍啟程,隊伍的速度不快不慢。
不過,此次離開雁城,眾人卻是萬分舒心,終於離開這兒了。
在這裡耗了半年,這忽然消失的人總算是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不管之前離開到底發生了什麼,好歹人回來了,他們這些從天南海北被調過來的人總算都可以走了。
半年來,耽擱了不少事情,眼下都可以重新進行了。
若說誰的分量重,眼下當屬阿嬰姑娘,誰又想得到因為她忽然消失不見,公子會跟發瘋了一樣的找,半年了都不放棄。
但好在是找到了,這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