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吸了一口,“老頭身體不好,為了照顧他,應酬能推都推了,哪得空出來。”
“嚴重嗎?”
“不曉得,他不肯去醫院檢查。”
秦山瞥了眼電腦螢幕,狀似不經意地開口,“收到專輯了?”
“嗯。”
“我跟你說,新生代樂隊我還沒看見這麼好的,不出三年,他們肯定很牛逼。”
葉釗像聽見不太好笑的笑話一般,淺淺呵笑一聲。
秦山打量他一番,詫異道:“你沒聽啊?來來,我放給你聽。”不由分說地將耳塞遞給他。
葉釗抿了抿唇,戴上耳機。
有著藍調布魯斯風格的奇妙旋律悠悠傳來,還有輕盈又慵懶的女聲。
是他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
“怎麼樣?”秦山眉梢微揚,將椅子朝他挪近,連帶著把膝上型電腦也轉了過去。
亮著冷色調光線的電腦螢幕頁面裡,是一個關於波落落卡的興趣小組,名作“南非衝浪俱樂部”。
下面依次羅列著帖子:
“怎麼都在要超哥的號碼,有人知道貝斯手的號碼嗎?”
“這個組比隔壁組氛圍好多了,又不是偶像,山茶憑什麼要給Fan Service?”
“‘Pororoca Club’組有病吧?山茶向來不合影不簽名,要不到就罵高冷……”
“終於看了現場!現在好興奮!我愛超哥!!”
“今天沒去虹膜的太虧了!山茶扔了外套!手臂的紋身太好看了吧,想紋同款,有推薦的北京的紋身師嗎?”
“沒人討論襄姐?大提琴太好聽啦!”
“服了,山茶前天跳水摔破頭,縫了三針,今天照舊演出?”
……
指尖煙霧繚繞升起,葉釗從螢幕上收回視線,“這是什麼?”
“我管理的小組。”秦山指著螢幕一角說,“組員有千把人了,還有好多等待稽核。”
“你倒是有閒心。”
“我這……不是關心妹妹嘛,好歹是從我們這兒出去的。再說……”秦山瞧了眼他的神色,“哎呀,你就給她打個電話,問候兩句,又不是什麼大事兒。”
“你給她說,讓她不要寫信了。”
“我說了,說了好幾回,管用嗎?真不曉得你給她吃了什麼迷魂藥,這麼久了還念念不忘。”
葉釗撣了撣菸灰,沉默不語。
來信的每句話,甚至連標點,他通通記得。信裡報喜不報憂,向來討厭傳統的人,卻遵照起傳統來。
拼命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洶湧來襲。
如同閱讀連載小說,透過信的內容和網路訊息,他拼湊出她的人生軌跡。
可是,可還是不夠。他好想親眼見證這些改變,在她歡欣時分一同分享,在她難過時分給予陪伴。
然而,他自己都還在漩渦裡徘徊,如何給予她分毫安慰。
三年,或者五年,會忘了他嗎?
或許忘了更好。
耀眼的星只會愈來愈璀璨。
心底猶如惡魔糾纏的聲音,一遍遍地問:你確定嗎?
第四十七章
「親愛的葉釗:
你好。
國慶長假總有時間?我們第一次受邀參與音樂節,望你能來。
波落落卡山茶
二零一一年九月十五日」
-
信件放在西裝外套內差,聆聽心跳。
這一顆怎樣的心?
哀怮而迷茫,需要許多許多力量來安撫的心。
慘白的燈光映著葉釗的端跪的背影,也映著兩側的花圈,還有相框裡的黑白的照片。
腳步聲漸近,他回過頭去,越過棺材上方,看見熟悉的面孔,他張了張嘴,卻又什麼都沒說。
秦山欲言又止,拾起一旁的香火,藉著燭臺里正燒著的紅燭點燃,輕拍去火星,落跪三拜。
火盆裡丟進了新的紙錢,橘紅的焰火稍稍壓下去一些,接著又升了起來。
烏灰的濃煙嗆鼻,葉釗別過臉去咳了兩聲,眸眼有些溼潤。
秦山在他旁邊蹲下來,揀了一摞紙錢,扯下薄薄一疊丟進火盆,“太突然了……”
葉釗看了他一眼,垂眸說:“我該預料到的,那天他說那些話,就很反常。我只是……沒想到他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
“大釗,節哀。”
“葉家徹底散了,你看,有人來送他麼。我爺爺要是曉得,不知道有什麼感想。他居然用煤氣……”葉釗喉嚨動了動,沒再說下去。
秦山摸了摸鼻子,說:“我記得小時候,你爸總用你伯伯作反面教材,說人比的就是誰賺的錢多,誰活得長。”
“我伯伯走的時候我才十二歲,我都不怎麼記得了,他們總說我像伯伯,我爸氣得不好。後來我看書,他連武俠小說都要給我撕了。這麼蠻橫的人,我沒想通。”
“大釗,我說句不該說的。他可能是覺得,拖累你。”
葉釗只覺喉嚨乾澀,放下紙錢,起身摸出煙盒。吸了兩口煙,他說:“我差他這幾年?我他媽都三十多了!”
秦山拿著紙錢的手一頓,索性將厚厚一沓紙錢丟進火盆,站起來說:“三十多算什麼,老子還不是逍遙得很?”
不等對方搭腔,他接著說:“我要是你,現在不知道躺在哪個垃圾堆頭,死了也不一定。”
葉釗哂笑一聲,“你不是我,假設沒意義。”
“真的,沒問題的,大釗,往後你就可以過你自己的了。”
沉默半晌,葉釗扔了煙,蹲下去繼續燒紙錢,“我哪還有自己的。”
“搞你的創作啊,去北京,給我拿幾個獎,再他媽把妹妹追回來!”
葉釗笑出聲,是真心覺得好笑,“說來說去又是這回事。你還在替她做說客。”
秦山食指點地,煞有介事地說:“這一條龍三天之後全部給你搞定,完了你馬上就飛北京,機票我給你訂。”
葉釗閉了閉眼睛,“老秦,我爸還在這兒。你不守夜就滾回去。”
“我不滾。”秦山收斂了些許情緒,平靜地說,“我要送你上飛機。”
葉釗無言,停頓片刻,說:“我看你才是被她灌了迷魂湯,每回不提幾句不安逸。”
秦山笑笑,“我安逸得很。我就是沒看過這麼好的女孩,在那個圈子裡混,還是隻惦記著你。”
“喜歡啊?自己買機票去。”
秦山推了他一下,“裝,我就看你裝,到時候山茶身邊有人了,別跟我哭。”
葉釗嗤笑一聲,並不言語。
秦山也不知怎麼了,偏要激怒他似的,自顧自點頭說:“不信是
吧?你去網上搜。錯覺那鼓手和她走得很近,還有她那經紀人——”
葉釗一不留神,火燒到指尖,他嚯地丟開紙錢,面不改色地說謊,“這些她信裡都寫了。”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