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了谷小姐,”宋堯山聞言意外又是一愣,五官都“咔”一聲僵硬了,他訕笑了一下趕緊復又戴了眼鏡,迅速打碎自己那一臉的機靈勁兒,抬手揉了一把頭頂的小卷毛,揉得整個人都冒出了憨厚可欺的小光圈,討好地笑著解釋道,“我近視度數挺高的,卸了眼鏡看東西就得眯眼睛,一眯眼睛他們就說我特精明,跟變了個人似的。我大學的時候還演過兩年舞臺劇,跑的龍套不是變態殺人犯就是狡詐小跟班,導演說我這張臉尤其適合這種角色,戴眼鏡跟不戴眼鏡兩個效果,反差萌,絕對天生不是演——”
“你覺得我傻是麼?”谷陸璃面上笑意不散,心裡已是不由遷怒於他生出了幾分厭惡來,犀利得一語打斷他,推了椅子站起來就往外走。
“哎!你聽我說啊,谷小姐!”宋堯山跟在她身後站起來拎著大衣正想追,吧檯裡的小姑娘眼明手快地跳出來一把攔住他:“先生,您還沒付錢。”
“谷小姐!”宋堯山邊低頭掏錢包邊抻長脖子揚聲衝著谷陸璃已經飄遠的背影繼續辯解道,“我說得都是實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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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陸璃在外面轉了一圈回家,吃過藥、睡一覺又立馬生龍活虎的陸女士也已經消了氣,見她進門率先給了她個臺階下,招呼她進廚房趕緊喝湯,笑盈盈地柔聲道:“阿璃啊,豬蹄蓮藕湯,美容養顏噠。”
谷陸璃應了一聲,把碗裡的豬蹄全勺出來又丟回鍋裡,站在灶臺前端著碗就灌下去一大半。
“坐著好好喝,女孩子家家的,不要那麼糙。”陸女士拉開椅子,儀態萬千地坐下去,捏著小瓷勺的手指還翹出蘭花狀。
谷陸璃又應了一聲卻不行動,把碗底的蓮藕挖出來三兩下嚼了,一開水龍頭衝了碗就想走。
“阿璃啊,”陸女士見狀喚她,“阿璃你等下。”
谷陸璃立在門口回頭,陸女士細白的手捻著餐巾細緻地揩了揩唇角,這才道:“隔壁劉嬸想介紹她小舅子上司弟弟家獨生子的表哥給你認識,你見一下啦?”
“不——”谷陸璃乾巴巴的一個“見”字還沒出口,就見她媽一雙美目已醞釀出了閃爍淚光,左手還抬高舉著個土黃色的葫蘆狀小藥瓶可憐巴巴地晃了晃,谷陸璃只好認命地話音一轉,轉得她自己都想跳出窗臺死一死,“——見豈不是不給劉嬸面子。”
“就是!以後鄰里關係難做的。”陸女士聞言歡歡喜喜地就把速效救心丸藥瓶塞進了睡衣口袋裡,掏出手機開始撥電話。
“劉嬸啊,阿璃同意啦。”
“......”
“明天嗎?會不會太晚,今天晚上可以嗎?”
“......”
“不倉促啦,年輕人嘛,就是要有夜生活的,晚上出去吃吃飯看看電影泡泡吧,很好熟悉噠。”
“......”
“誒呀,先看什麼照片啦,照騙而已嘛,哪有見一面實在。再說了,我們家阿璃長什麼樣你還不清楚嗎?一見鍾情妥妥的!”
“......”
“那行,就今天晚上,人就麻煩你聯絡啦。”
陸女士掛了電話喜滋滋地仰頭瞧著谷陸璃,眼裡的得意滿得都要溢位來。
你媽媽還是你媽媽。
谷陸璃簡直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面無表情地衝她媽比出一個讚的手勢:“你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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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了半個小時,陸女士就將晚上見面的飯店地址,連帶對方的手機號與定好的餐桌號一起轉發到了谷陸璃的手機上。
她隔著到房門,站在走廊上催促谷陸璃換衣服化妝。
谷陸璃對著鏡子邊拿粉底遮臉上的指印邊揚聲問道:“對方姓什麼?”
陸女士言簡意賅一個字:“宋。”
谷陸璃聞聲眉頭一蹙,一粉撲就拍在了眼睛上。
“宋什麼?”她齜牙咧嘴地閉著眼睛找溼巾。
“劉嬸沒說,”陸女士摳著美甲上的水鑽,回她道,“你自己問嘍。”
“行吧。”谷陸璃在屋裡應了一聲,心說宋在荀城也算大姓了,哪能那麼巧呢。
她收拾停當出門,搭車去了偏離市中心有些距離的一家西餐廳。
谷陸璃推門進去時,昏暗的大廳裡面已經坐滿了人,遙遙一望,僅靠窗那桌有個空位。
空座對面的西裝青年正低頭聚精會神地趴在手提電腦前敲著字,一張臉擋得只露出個前額來,頭髮貌似挺濃密,蓬得有點兒高,這感覺——似曾相識啊。
谷陸璃眯著雙眼,心裡登時打了個突。
“小姐,請問您有預約嗎?”侍應生上前禮貌詢問。
谷陸璃遲疑了片刻後還是道:“我找24桌的宋先生,謝謝。”
侍應生給她比了個手勢,帶著她穿過半個餐廳。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谷陸璃不止看清了那西裝男電腦旁的桌牌號,也瞧見了他擱在桌面上的金邊眼鏡,以及藏在屏幕後的一雙銳利有神的深邃星眸。
這才分別不過四個小時,果然就——
“嘶。”谷陸璃倒抽一口涼氣,越發篤定宋堯山心思深沉演技高超,他現在哪兒還有一點兒高度近視的樣子?
不等到宋堯山桌前,谷陸璃轉身拔腿就走,一點兒都不想跟他多糾纏。
“誒小姐?!”那侍應生見狀茫然喚她,半個餐廳的人都應聲抬了頭。
宋堯山也尋聲抬眸,眯眼瞧見谷陸璃背影猛得一怔,卻反映迅速地隨手摸了眼鏡戴上,起身追了幾步趕上谷陸璃。
他探手一把攔住她,心思電轉瞬間就明白過來,開口急忙辯白,顯然還沒忘下午那茬,眼神一秒轉換天真可愛小焦急:“谷小姐,真巧啊,我還說姓谷的人不多見,原來真是你?那個你聽我解釋,下午——”
谷陸璃面無表情內心咆哮地斜覷他,腦門登時被“孽緣”倆字“哐當”砸了下,她頭疼地心想她這輩子就腦抽了這麼一回,附加效果還真是無窮無盡了。
這要是被她媽知道她找人形婚,又得大哭大鬧焦慮心悸,灌下去一整瓶救心丸。
“下午什麼事兒都沒發生。”谷陸璃一揮手果斷道,“宋先生咱能翻篇了麼?”
“......呃,”宋堯山遂不及防讓她截了話音,頓了一下又說,“可是我覺得你對我誤解有些深。”
“沒什麼誤解。”谷陸璃鎮靜地仰視他,表情意外堅定,“我只是單純認為我們之間不合適。”
她話音未落,就見宋堯山急著又要開口,只得趕緊搶在他之前又繼續補了句:“不論是形婚還是相親,都不合適。”
“可我覺得很合適,”宋堯山欺身上前,眼神真誠而溫和,耐心地勸她說,“我們坐下來談談好嗎?”
谷陸璃完全不為所動。
這十來年她在她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