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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海崖,崖頂。
“啊啊啊啊!”
一陣陣慘叫從易邪的牙縫裡擠出,劇烈的疼痛快要將他的身體撕裂,他甚至可以聽到到,肋骨崩碎的聲音。
飲酒不曾醉過神迷,傷痛也不曾帶走清明,收心,僅殘留一絲神智,問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眼前人影重疊,白衣人似笑非笑地看了易邪一眼,竟是不理會易邪,繼續說道:“為父與孃親來到這裡,是為了月神的殘靈根。”
“月神的殘靈根?”楚月靈迷糊地喃喃道,易邪的變故她竟是絲毫未理會,彷彿與她隔了一個世界。
楚月靈不解地問道:“父親,月神是誰?他的殘靈根究竟有什麼用處。”
白衣人將杯蓄滿,不緊不慢地回道:“你孃親與我,在古典中翻閱,傳言九華乃是天上神宮墜落,落地即碎裂為四塊,後世人將之命名為月天,白神,青蒼,九深。”
楚月靈問道:“父親,是月天,白神,青蒼,雲深,而且這與月神有什麼關係呢?”
見白衣人出口言錯,楚月靈及時為白衣人更正。
怎知白衣人聞之笑而不語,無奈道:“雲深就雲深吧,且聽為父慢慢說。”
“好!”楚月靈回道。
兩人的對話斷斷續續地傳在易邪的耳邊,如此疼痛,他居然沒有昏迷過去。
可是他的疼痛似乎,只有自己知曉。
白衣人靈光一現,言道:“既然靈兒知曉大陸名稱,那麼為父就來考考你。”
“如果,我贏了,父親就不要再賣關子,如何?”楚月靈古靈精怪地看著白衣人,伸出自己白玉般的小手指。
白衣人拉鉤道:“可以,你且聽好。”
楚月靈聚精會神地等待著,易邪也咬牙硬撐,只聽白衣人問道:“你可知,月天為何喚月天?”
“這……”楚月靈聞言頓聲,她自是博覽群書,可也不曾思考月天命名。
白衣人笑了笑,溫聲道:“月天之所以命名月天,是因為此處為天宮月神領地,月神之天下,故名月天。”
楚月靈似懂非懂,又恍然大悟,睜圓一雙桃目,問道:“按照如此說法,九華真是天上落下的神宮,月神就是天上的神仙。”
“正是。”
白衣人點了點頭。
一旁的易邪聞言,嘴角泛著嘲諷,他對著白衣人冷笑道:“九華自古便是人間紅塵,月神不過人間出生的凡人,修為過高,卻又引起眾怒,自取滅亡罷了。”
“咳咳咳。”
話語斷斷續續,他堅持一口氣說完,強制提氣的他,牽動傷口,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不過他的目光奪奪逼人,他倒要看看,白衣人有何話說。
白衣人細聲道:“那不過是月神的第十三世伴身小童罷了。”
“你……你還在胡言亂語!”
易邪放要動怒,卻又礙於身體。
這時,楚月靈開口了,她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周圍,而後問道:“父親,你在與誰講話?”
“轟!”
一道炸雷在易邪耳邊炸起,他面色變得慘白,楚月靈是真的視他不見嗎?
他抬頭去看,正與白衣人目光相對,白衣人笑了,模仿易邪的笑,看得易邪渾身發麻,只聽他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老朋友罷了。我們繼續說。”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從易邪身邊拂過,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聲音,將易邪昏暗的心底照亮。
“玉娘!”易邪不顧一切地高聲呼喊,同時挑釁地看了白衣人一眼。
如今“玉娘”來此,她不知可認出此人,卻能判斷這人是不是她的丈夫。
夫妻之間,哪怕是與伴侶相同的面孔,聲音,氣質,也可分辨而出。
“玉娘”倩影微動,手中正端著一個盤子,上面放著三杯茶水,熱氣蒸騰之間,清香瀰漫。
“娘!”
楚月靈見來人,欣喜地喚了一聲,她似是跳下石椅,環抱在“玉娘”腰際,磨人地喚道。
她高挑的身姿,半蹲狀環抱“玉娘”,說不出的詭異。
白衣人看著這一切,嘴角泛著苦澀,眼裡居然帶著後怕。
易邪屏息地看著這一刻,他彷彿看到白衣人被識破後的樣子!
“玉娘”先是無奈地看了楚月靈一眼,眸中帶著溫馨。
在易邪無比期待地目光下,“玉娘”的確對白衣人發怒了,她黛眉微揚,溫柔中出現威嚴,一雙水目看了看酒杯,又看了看白衣人,白衣人此時被抓個正著,事蹟敗露地他,好似忐忑無比。
對著楚月靈問道:“靈兒,你來告訴孃親,方才夜光杯裡的東西是什麼?”
楚月靈很聽母親的話,回道:“是酒!”
“酒?”
兩聲詢問出自兩張口中,白衣人眉頭一挑,嘴角有些抽搐,而“玉娘”一雙水目瞪得大大的,直逼著白衣人,令其無處遁行。
“靈兒,不可胡言!”
白衣人清了清嗓子,解釋道:“這杯中乃是喚靈珠磨得粉,用懸天冰魄做水,可無半分酒糟。”
“玉娘”審視白衣人,楚月靈衝著白衣人挑了挑眉,歡快得意地模樣十分可愛。
易邪怔怔地看著這一幕,他仿若定在了原地,這是怎麼一回事?!
再一次被視而不見,他已無多大波瀾,只是“玉娘”與白衣人之間,短短對話,猶如百年夫妻!
只是不容得他多做思考,那般撕心裂肺地感覺已上心頭,他本能地低頭一望,他的左手似是被侵蝕殆盡,居然消失了!
他呆滯地看了看消失的臂膀,已感受不到其之存在,嘲諷地笑容再一次在蒼白地臉上露出,是對他自己的。
“母親!”楚月靈高呼一聲,卻又欲言又止。
“靈兒,怎麼了?”
聽到這聲呼喚,“玉娘”的眼神緩緩溫暖,她的目光,似是可以穿過盤子,抵在楚月靈身上。
“母親。”楚月靈小孩脾氣更重了,她美麗地容顏上帶著失落,讓人揪心。
言道:“母親,對不起,是我磨著父親,讓他講你們的故事給我聽,我真的不想有一天看見你們突然消失,我好怕。”
她的語氣流轉間,盡是懇求,與無助。
“靈兒……”
“玉娘”輕嘆一口氣,似是有話要說,她的眼眸愛憐波動,竟是痴了。
這時,白衣人正視“玉娘”,他的目光盡是滄桑,二人對視,不言而喻。
“他又來了?”
“玉娘”低聲問道。
“是的,他又來了。”
白衣人頷首,重複著“玉娘”的話。
“娘!”
楚月靈插言道:“娘,我明白了他是什麼樣的人,所以今天,我和我父親把他趕跑了。”
楚月靈似是懺悔,似是邀功,桃目彎彎,笑顏舒展,卻又帶著絲縷地低落。
“靈兒!”
“玉娘”似是將怒火轉移到楚月靈身上,可是卻沒能做到,她只得低聲細語道:“靈兒,下次不可這麼做,聽到沒有?”
楚月靈聽話地點頭,同時保證自己不會這般做了,“玉娘”見此,柳眉舒展。
空氣變得低沉起來,三個人皆是笑著,卻笑得如此牽強。
此時,易邪已神智不清,“他”真的是易邪嗎?但是他如今明明垂死掙扎,三人對話他卻聽得清晰無比。
“玉娘”將茶盤擺在石案上,一人分上一杯,她坐在石椅之上,捧著熱氣騰騰地茶杯,言道:“快些喝吧,茶要涼了。”
至此,石椅已坐滿了人。
“好!”楚月靈高呼一聲,她無比歡快,急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捧著臉蛋靜靜地感受著溫馨的時刻。
白衣人慾要出聲,“玉娘”插口道:“並不是只有酒可以講故事。”
說完,捧著茶杯,默默不語。
白衣人苦澀一笑,飲上一口茶水。
雲霧舒緩,三人圍坐石椅之上,品茶相聚,白衣人朗朗開口,訴說著他們的故事……
“我們說到哪裡?”白衣人笑著對楚月靈問道。
“月神是神仙,月天是神宮。”楚月靈想也不想地回道。
“好,那我們繼續說……”
耳邊的聲音無比清晰,閉目地易邪心中是何滋味?
他似乎夾在兩個世界的中間,如今兩個世界皆是不再有他的存在,神情蕭瑟時,白衣人的話語將他慢慢吸引。
“月神是神仙,月天是神宮,而觀海禁地,就是月神的墓地,我們就是要去那裡,找到月神地殘靈根。”
“神仙的墓穴,一定非常危險,你們不去可以嗎?”楚月靈當即出口,卻又低下了頭,好似自己做錯了什麼。
“玉娘”拍了拍楚月靈的頭,眼神寵愛又無奈,言道:“靈兒,先聽你父親說完,你不是要聽嗎?”
“哦,好。”
白衣人繼續言道:“月神的殘靈根,如今不知有何作用了,但是在我手裡一定能成功!”
白衣人十分自信,就像他從來沒有在乎神仙墓穴其中的兇險,讓人不得不佩服。
“玉娘”見白衣人如此高大的模樣,她眼光波轉,淡淡地笑顏透著愛意。
白衣人回目對視,雙雙默契地笑了起來。
“玉娘”餘光見人兒有些低落,她開口安慰道:“靈兒長大了,況且你是做姐姐的人,不能讓小易邪跟著你吃苦吧?”
正在傾聽地易邪突地豎起耳朵,抬目之間,只見楚月靈昂頭道:“一定,就算我苦,我也一定會照顧好他!”
“好!好!好!”
夫妻二人欣慰地看著楚月靈,直將那顆小腦袋看得窩在胸前。
白衣人大笑之時,周圍一陣虛幻變動,那雲霧摶扶搖而上,大風烈烈吹動。
眼前的一切都在這一刻,化為虛無,消失地前一刻,白衣人深意地看了一眼易邪。
“現在,你明白了嗎?”<!--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