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男人卻顰了顰眉,一字一句無比清晰道, “想好了?”
邢可人有些懵,“啊?”
男人的眼中霧氣繚繞。
半響,他將身體放鬆,輕輕的在邢可人的額上落下一吻,“如果沒有想好,我給你一個星期好好想想。”
“哦。”
待男人走後,邢可人才反應過來。
她動作激烈的起身, 大幅度的動作牽動了手上的吊針,鑽心的疼痛從手臂上傳來, 她才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
所以,顧謹衍是委婉的同意了她的提議嗎?
拍了拍自己的臉蛋, 邢可人儘量讓自己清醒過來,“也許是你的提議太過於突然,所以顧謹衍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想想。”
話雖如此,但邢可人眼中的笑意卻怎麼也隱藏不住。
她是不是也可以這樣認為, 顧謹衍喜歡她。
不僅是對妹妹的喜歡。
醫院的樓道間,顧謹衍站在樓梯上遙望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
半響,他從褲兜裡掏出一根菸。
手有點抖, 來回好幾趟煙也沒點上。
“呦,老顧,在醫院抽菸?是想多交點罰款,為我們這小市區的醫院做建設嗎?”
顧謹衍看了他一眼,隨後低語道,“韓宇,我好像要結婚了。”
韓宇一愣,給了顧謹衍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末了,還不忘給他點上煙,“得得得,這裡不是禁菸區,想吸就吸,自己什麼毛病不清楚,還結婚?你先想想怎麼和女人接觸吧,人家碰一下你的手,你都又躲又跑的,你想談柏拉圖還得看人家姑娘願不願意啊。”
韓宇連氣都未喘,接著道,“沒錯,你這人長得是人模狗樣的,經濟條件也確實能抗,也許會有女人瞎了眼,被你那些金光閃閃的外在的東西給吸引住,但顧謹衍,咱是男人,總不能禍害人家姑娘,嫁給你和當寡婦有什麼區別?”
一口氣說完,韓宇道,“說說吧,讓我看看是哪家姑娘這麼不長眼。”
將煙夾在兩指間,顧謹衍吐了個菸圈,眼神也淡淡的,“不許你這麼說我家姑娘。”
韓宇翻著白眼,“得得得,這婚都沒結呢,就你家姑娘,顧謹衍你還要臉不要臉。”
話剛說完,韓宇便意識到了。
能被顧謹衍說成我家姑娘的好像只有躺在病房裡的那位姑奶奶。
韓宇一臉訝異的拽著顧謹衍在樓道上的階梯上坐下,隨後不確定的開口,“結婚?和邢可人?”
將菸頭按滅,丟在垃圾桶內,顧謹衍輕應一聲,“嗯,是她。”
韓宇癟了癟嘴,用手在顧謹衍的額上探了探,“你發燒了吧?剛巧這兒是醫院,要不我給你看看,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我給你打個八折的優惠價。”
“可人她想結婚了。”
韓宇直接跳了起來,“所以剛才你沒騙我,你說的是真的?你要和可人結婚了?”
顧謹衍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有說過假話?”
韓宇思考了約莫半分鐘。
認識顧謹衍這麼久,這小子除了騙過邢可人說自己很好以外,好像也沒說過什麼假話。
猛然間,韓宇眼含熱淚,他用手錘了下身旁人的胸,“你這小子。”
難得的,顧謹衍朝他勾了勾唇。
這些年,顧謹衍有多苦,他知道。
韓宇緊緊的擁著顧謹衍,語氣顫抖,“恭喜你,臭小子,你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顧謹衍和邢家夫妻出車禍的那天其實不是在去飛機場的路上,而是在去警察局的途中。
他為了將自己的姓從邢改成顧。
這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以男人的身份喜歡著自己的小姑娘。
而不是哥哥。
後來發生了那件事,喜歡也成了顧謹衍心中的禁忌。
顧謹衍將頭埋得低低的,“韓宇,你說可人會恨我嗎?”
“謹衍,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就不要回頭看了。”韓宇拍了拍顧謹衍的肩。
“說的輕鬆,不回頭看,兩條人命,因為我,連個全屍都沒有,更何況那人不是別人,而是邢可人的父母,也是我的親人。”
記憶回到許多年前。
當時一個模樣俊朗的男人找到他,告訴他自己叫顧青朗,是他的二叔。
然後告訴他,如果他願意,他可以將戶口轉移到顧家,併到警察局進行身份證變更。
當時他喜不自禁,覺得自己終於可以擺脫和他的小姑娘一樣的那個姓氏了。
所以他回家就把這事兒和邢爸爸提了。
原本以為邢爸爸和媽媽會生氣的,但倆人只是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頭,告訴他,“也好,不做兒子做女婿。”
那一晚,他們三人聊了許久。
邢媽媽甚至告訴他,其實這些年,他們一直在替他找他的家人。
不是想讓他離開這個家。
純粹的就是希望自己的兩個孩子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愛人和將來的權力。
他們受不了他們任何一個人受委屈。
也就是那一天,顧謹衍才知道原來自己小心翼翼隱藏的秘密,其實早已昭告天下。
就和現在一樣,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歡小可人。
只有他自己以為別人不知道。
韓宇嘆了口氣,悠聲道,“顧謹衍,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麼,但這麼多年了,你也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後來顧老爺子又找到你的時候,你其實是可以拒絕這個姓氏的,你為什麼沒有?不就是心裡頭還有那麼點念想嘛。”
“他要回來了。”
“誰?”
“顧青朗。”那個知道他所有秘密的男人要回來了。
停頓了下,顧謹衍接著道,“明明知道他就要回來了,明明知道所有的秘密就要被揭開了,可是你知道嗎?當邢可人說她要和我結婚的時候,我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娶她。”
顧謹衍回到病房的時候,邢可人已經睡著了。
桌上還放在邢可人吃剩的半碗粥。
如許多年前一樣,顧謹衍小心翼翼地走到桌邊,端起碗,輕手輕腳的將粥送入口中。
窗外月色朦朧,床畔上女人睡顏從容,桌旁男人嘴角含笑。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和完美。
邢可人醒來的時候,男人正坐在她床畔的椅子上,身子微微向後傾,將頭靠在椅背上。
邢可人躡手躡腳的走到顧謹衍的身邊,伸出手先是滑了滑他的眉,手指又落在他的唇邊。
一直閉目假寐的男人突然勾了勾唇,並握住了她的手,“別急,等以後我們結婚了,我全部都是你的。” 這個男人,該死的甜美,昨晚是上了戀愛培訓班嗎?
這麼撩人。
但她是誰?她是邢可人,她的字典裡也不存在認輸兩字。
所以當下,她跨坐在顧謹衍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