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把剛才我錯過的情節告訴我啊。”
這樣一說,田玉更加慌了神。
他只記得看沈書成好看的臉去了,哪還記得什麼情節。
好在從電影院出來送田玉會寢室的整個路上,沈書成再也沒有提及錯過的情節的事情,反倒是對電影中的結局耿耿於懷,“怎麼看到最後,都是深情錯付情深不壽呢?現在的導演都是怎麼回事,不怕觀眾寄刀片?”
田玉搖了搖頭,“我記得上大學語文課的時候,老師說過。”
“哦?”沈書成挑了挑眉毛,“說過什麼?”
“老師說,電視劇和電影不一樣,電視劇的任務是為了給平時工作了一天累了的人休閒一下,人家吃飯完聚在一起守著看了一個多月,你要是沒有一個圓滿的大結局,觀眾會非常不滿意的,可是電影不一樣,電影不僅是用來休閒的,有更多的電影是在探索社會和人性的。”
“所以?”沈書成並非不知道田玉剛才所說的話,只是沉浸在自己喜歡的男演員最後悲慘的結局,聲調明顯高了不少,“電影就應該是讓有情的人落了個那麼慘淡的結局?戰死沙場,白骨黃沙,收屍的人都沒有?”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田玉被沈書成這一番質問說的有些膽怯,“我的意思是,生活中哪有那麼多像電視劇裡面美好的團圓大結局啊,求而不得才是人生的常態啊……”
聲音越來越小,小到最後被遠處燒烤店裡隱隱約約的划拳聲淹沒。
“小玉,我……”沈書成的心再次疼了起來,明明之前說過再也不會對他發脾氣,可是自己剛才又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而更叫他心裡難受的是,他不知道再過去的十多年裡,眼前的這個少年,經歷了多少求而不得,體驗過多少人情冷暖,才會用這般稀鬆平常的語氣說出,求而不得才是人生的常態。
田玉在他身後,一個轉過身既可以伸手摸到他腦袋的距離,他就乖乖地站在那裡,不再靠近也從不離開。冷風一吹,他終於清醒的認識到,哪怕自己再大的火氣,也沒有辦法對面前這個在旁人面前高冷的不行,只在自己面前露怯的少年發脾氣。
初春的空氣中,還混雜著冬天的寒冷,可躁動不安的綠芽已經從頂上的枯枝中探出了頭,在路燈下顧盼生姿。
沈書成想起竇恩澤和自己說的話,看著田玉的臉,心中忽然明朗起來。
只是他還不肯承認,也不敢承認。
直到半個月之後,他和同事去食堂的路上,看見一個年紀輕輕的女生親熱的挽著田玉的手迎面走來。
那個女生身材苗條,剛好夠到田玉的肩,到肩的頭髮有些發黃,紮成兩個馬尾辮,眉清目秀五官端正素面朝天,簡單的春季白色打底T恤外套著一件牛仔外套,緊身牛仔褲裹著纖細筆直的腿,一雙帆布鞋。
看起來就是大一剛來的新生的模樣。
沈書成的目光一冷。
面對身邊挽著自己胳膊的人,田玉卻絲毫沒有抗拒的意思,也是親切的低著頭聽著身邊的女生絮語,眼裡還含著笑意。
這笑和平時自己與田玉聊天的時候完全不同,田玉和自己說話時候的笑,是含羞草一般的笑,似乎只要自己輕輕一碰,田玉便會低下腦袋羞愧的不能自已。
可田玉此時的笑卻笑得如同五六月的茉莉花,香氣沖天,沒有任何顧慮與羈絆,格外自在。
偏偏當面見到了沈書成,田玉也沒有絲毫的羞愧,甚至沒有把身邊之人的手從自己的胳膊上撩開的打算,仍舊只是笑臉相迎著畢恭畢敬地對自己說了聲,“沈老師好!”又和自己身邊的同事打招呼。
沈書成不說話,只是目光更涼了。
田玉沒走多遠,唐冬就腆著臉十分不合時宜的湊上來,“那是你的那個學生田玉吧,不錯啊,不僅成績好,找女朋友也挺厲害的。”
一股無名火從胸膛竄起來,無處發洩,只能衝著唐冬低吼了句,“厲害你妹啊,你自己家的事情弄完了就管別人,你哪來的那麼多時間呢啊?!”
此刻的沈書成,如同遭了個晴天霹靂,卻被砸的格外清醒。
他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情——就是吃醋了。
他見不得田玉的胳膊被別人拉著,見不得田玉和別人打情罵俏,見不得田玉這樣堂而皇之的將自己視而不見。
他終於明白了,中秋節的開懷,聖誕節的驚喜,跨年夜的等待,雪地裡的歡笑是因為什麼。
回答像白麓山頂的鐘聲一般清晰,那個名字被沈書成放在口中默唸多次——因為田玉。
是因為這個人,是因為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挽著別人的手嬉笑著的人。
原來從最一開始,自己心裡那個空缺的地方,就被這個人填滿了。
作者有話要說:快表白了!寫死我了!哭……
以及《聖恩浩蕩》是我寫了大綱正在準備文的古耽……(扶額
我是起名廢……
原諒我文中夾帶廣告……
第34章 朱傘深巷無故人
沈書成趕走在自己身邊哄哄鬧鬧的唐冬,在食堂裡獨自點了一份淮南牛肉湯,卻一點也吃不下去。
他還記得,第一次和田玉來食堂吃飯,吃的也是這個菜。
望著眼前冒著熱氣的牛肉湯,沈書成託著下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的湯勺在碗裡反覆攪拌著把粉絲撈出來又扔回去,濺起的湯汁不小心落在對面之人的衣服上,那人把眼睛一瞪,卻看見失魂落魄的沈書成,道了一聲“神經病啊”就走開了。
沈書成忽然為自己的遲鈍而有一點後悔。
如果在中秋節把田玉摟在懷裡的那一刻,如果在聖誕節拿到蘋果的那一刻,如果在雪地裡倒在地上仰視著田玉的那一刻,如果能在電影院裡自己的腦袋滑落的那一刻,自己能夠清楚心底那點心意就好了,自己能夠和田玉說出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這樣說不定,走在田玉身邊的那個人就是自己了。
可惜沒有如果。可惜就算有如果,自己真的會那樣無所顧慮地說出口嘛?田玉怎麼會接受這樣一個一事無成的自己的喜歡,同性的那種?
何其荒唐。
更何況,那般親密,除了是他的女朋友,也沒有其他可能了吧。
既然他已經有了女朋友,就說明他和自己地取向,終究是不一樣的。
沈書成嘆了口氣,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大概只剩下祝福和勸勉了吧。
他默默地喝了一口湯,卻仍舊是索然無味。沈書成望著在湯裡被泡的軟趴趴的粉絲,對自己說,就讓這一份感情,被永遠的塵封在自己的心裡,不讓任何人知道,也不要給任何人造成困擾。
……
仍舊是週五,仍舊是下午五點,田玉仍舊按時來到了辦公室。沈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