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重府上的三爺,定不會讓三爺吃了這個虧。衙役大哥先忙著,說不得我們先生還得去拜望知府老爺呢。”說完腳不點地地走了。
金彩在小廝身後喚了兩聲,也沒把人喚住,只好對衙役苦笑了一下。那衙役提醒他道:“金總管,孫先生在知府大人那裡,還是有些面子的,你也要想想才好。”
想什麼,無非是如何在此事上把自己摘乾淨而已。那些衙役又與金彩閒聊幾句,算是瞭解情況,就回衙向知府報告情況去了。
賈環倒也沒想著自己一下子就能把已經在金陵經營多年的金彩扳倒,只是這老東西還真是王夫人的好狗,賈環不介意給他添點堵。有了這次在知府處的備案,賈環要是再在老宅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金彩就是第一懷疑物件,不信他還不知道收斂。
金彩自然明白賈環現在已經動不得了。不光動不得,還得好吃好喝地伺候著,更得防著他自己生點病,每天對賈環的飲食格外精心起來。
沒幾日,縣試的成績出來了,不光是賈環成績靠前,就是趙國基也過了縣試,就是成績排在了後面。不過這已經讓趙國基十分滿意了:“環兒,你看到了沒有,我能行,我真的能行。”
賈環看著激動的趙國基,也替他高興:“恭喜舅舅了。舅舅過了縣試,還準備參加府試嗎?”
趙國基自然點頭:“當然參加。你原來不也說,只當是知道知道要考些什麼也好。”
於是二人再次投入了學習之中,又在四月參加了府試。不過這一次趙國基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他沒有透過府試。賈環倒是過了,可是成績比縣試時差了些。
從知道自己沒有透過府試的第二日起,趙國基就回到私塾重新學習,而賈環也回到青山書院。孫先生對賈環的成績還算滿意,畢竟他的年紀在那裡擺著,家裡又不是什麼書香世家,能取得這樣的成績也算說得過。
可是這樣的成績,要參加院試,就沒有什麼把握了,於是賈環再次被孫先生超前的題海戰術包圍,絲毫沒有反抗的餘地。
好在賈環也不想反抗,他十分明白,在榮國府抄家前,這是他唯一的一次機會。成了,抄家時的罪名可能會輕些,不成的話,王夫人也不可能讓他再鑽一次空子,回金陵科考。
三年兩次持院試開始的時候,已經近半年沒見到賈環的金彩,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因為長時間壓榨身體地用功苦讀,再加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賈環看上去瘦了不止一圈,顯得頭格外地大,身子格外地細,長胳膊長腿地往那一站,讓人懷疑風要是大一些,是不是能把眼前的人刮折了。
這樣的身子,說不定都下不了考場,就是出了考場也得大病一場。所以等賈環考完被石頭揹回自己院子的時候,金彩心裡別提多痛快了。
不過他也沒高興多久,因為賈環看著瘦弱,可是身體還算結實,也不過是睡了兩天,就有些緩過神來,成績出來的時候,成了秀才老爺的賈環,已經可以出去拜座師,會同年了。
金彩看著活蹦亂跳的賈環,再是心有不甘,也得為他準備打點各處的禮物——現在的賈環,已經不是一年前那個求學的毛頭小子,而是一位秀才了。有了這一層身份,老爺對他一定多有看重,而太太就算在內宅一手遮天,也得聽老爺的。何況府裡還有老太太在,遠到不了王夫人能一手遮天的地步。
賈環才不管金彩的態度如何,現在他開始收拾行李,準備著回京了。沒錯,賈環並不打算參加鄉試,一是因為他現在的水平,參加鄉試毫無把握。二來就算是他中了舉人又如何?將來榮國府一抄,還不是要被革除功名。舉人是功名,秀才也是功名,這革除功名可以抵一部分罪,那有個功名就可以了。
不打算做無用功的賈環,就早早地收拾起自己的行李,又讓石頭去訂了船。確定行期,與先生、同年話了別,重新坐上船的賈環,對即將回到離開兩年的榮國府,沒有一絲的期盼。
因為趙國基打算繼續在金陵讀書——他已經讓孫先生收入了青山書院,想必再過一年,也會取得秀才的功名,不願意將時間浪費在路上。所以這次陪賈環回京的,只有石頭。
一路無話。
出現在榮國府門子眼前的賈環,又黑又瘦,還長高了好些。要不是他自己叫出了幾個門子的名字,那些人險些不放他進府。看著兩年不見,又倨傲了不少的門子,賈環知道榮國府離被抄的日子,更近了。
“給老太太請安,孫子沒能在老太太跟前盡孝,讓老太太惦記了。”賈環這一次被允許進了榮慶堂,還得到了老太太的接見。嘴上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話,面上卻還是做出孺慕的樣子。
老太太今天心情不錯,笑眯眯地道:“好孩子,這兩年你也受了苦了。小小年紀就中了秀才,不枉我替你擔了兩年的心。”
賈環再次謝過老太太,得了賜座之後,就在那裡鼻觀口口觀心地裝木頭人,有問就簡短的回答一句,不問就看茶杯上的花樣子。
要不是賈環這次竟然中了秀才,老太太連個眼風都不願意給他。可是這孩子就算是中了秀才,卻還是上不得檯面,連湊趣的話都不會說一句。這也讓老太太覺得掃興。於是她老人家大手一揮:“你路上也累了,回去歇著吧。”
賈環告退出來,自然不能直接回他與趙姨娘的小院子,因賈政還沒有下衙,只好去給王夫人請安。要說在老太太那裡,賈環還做出一幅孺慕的樣子,在王夫人面前,他就成了面癱臉。兩個人都快你死我活了,再做出母慈子孝的樣子,別說是別人,自己都騙不了自己。
王夫人顧忌著賈政如今對這個庶子另眼相看,不好再難為他,只冷言敲打了賈環兩句,就放他走人。出了榮禧堂,賈環還是回頭看了一眼那高懸的匾額,不過是一間屋子,怎麼這些人就要爭得烏眼雞似的?
趙姨娘的院子近在眼前,賈環放慢髮腳步,他已經離開了兩年,就是與府裡有信往來,賈政那樣的人,也不會在信上提起趙姨娘一個字。還是在趙家捎給趙國基的信中,知道趙姨娘仍如常過著她的日子。
如常是個什麼意思,賈環也想得明白:也不過仍時不時地讓王夫人排喧,或是被府裡下人編排。可是現在遠遠地可以看到趙姨娘站在院外等他的身影,賈環的腳步還是忍不住加快了,眼裡也含上了淚水:“姨娘。”
聽到他的呼聲,趙姨娘也向前迎了兩步,一邊掉淚一邊罵:“你這個狠心的,一走就是這麼長時間,也不管人惦記不惦記。你怎麼這麼狠心。”說著已經泣不成聲。
賈環就在路上跪了下來,給趙姨娘磕了個頭:“讓姨娘惦記了,是環兒的不是。”
“快起來,快起來。”趙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