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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等了不多久,見珩就攜著一股冷風急匆匆得跑進來,薛無至朝雲昭點了個頭,退出去將門關上。
見珩抹了把汗,再三確認了環境安全,才將懷裡的蠱珠掏出來,蠱珠浮在半空,也沒急著化成人形,而是懶洋洋得飄到九思跟前,“喲,你沒叫人吃拆入腹咯,運氣不錯。”
九思蓬鬆的大尾巴放在桌上輕輕甩了甩。
“枕鯤,”雲昭伸手將蠱珠輕盈得攬到自己身前,“這灰狐不肯說實話,你可有法子找出真相?”
蠱珠飛到灰狐身邊轉了一圈,看了眼灰狐半露的犬齒上牽纏的血絲,嘖嘖有聲,“好在還留了口氣,要是死了,只怕會跟常奚山上一百多口人一樣,靈息也找不到了。”
雲昭雙目大瞠,“你說什麼!”
“問你桃源師父去吧,他比我知道的多。”枕鯤話聲一落,蠱珠上青光大作,絲絲縷縷的青熒罩滿了整個屋子,許多透明發光青色絲線一落在灰狐身上,便像慢慢融化了似的,逐漸消失不見。
光影愈來愈暗淡時,那灰狐的身體竟僵直得立了起來,它滿是血漬的嘴巴也緩緩張開。
在眾人緊張的注視下,灰狐的嘴裡慢慢發出了一道尖利細啞的聲音。
——“那小崽子跑得倒快,你們不著緊些抓住它,仔細當年的事翻出來,誰也逃不了。”
“這……”見珩嚇得往後摔了一跤,跌坐在地上又往雲昭和九思的地方躲了躲。
“它現在意識淺薄,我懶得進入它的記憶裡去複述,你們直接看吧。”蠱珠緩緩落在雲昭手上。
——“這一塊兒的氣味最最重,那個小孽種肯定在這兒待過!”
——“孽種,跑得倒快。”
雲昭知道這是在說九思,便微微側頭看了一眼桌上的小狐。然而九思並不在意這灰狐說了什麼,它只是一心一意的看著雲昭,顯然那灰狐精嘴裡的“秘辛”絲毫沒有云昭的情緒來的重要。
片刻間,那灰狐聲調突然變得低媚奉承。
“松元大人,您可與真人好好說說,我們也不容易,這檔子事,哪邊發現了都不太好。”灰狐僵硬得說完,嘴巴還咧開,乾巴巴地做出一個“笑容”來。
然而這句話說完,在場的人全都僵住了。雲昭腦中好似被驚雷劈得一片空白,她一時間什麼也分不清,甚至無法完全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那灰狐並未停下,嘴裡依舊唸唸有詞。
——“松元大人,叫殺也是你,叫留也是你,黑鍋我們也背了,別叫我家大人太過心寒啊……”
這是什麼意思?
雲昭呆呆得抓住身邊見珩的手,“小栓,你聽到了麼?真的麼?”
見珩看著雲昭空洞呆怔的眼,她眼眶猩紅,好似下一秒就會發瘋,見珩不知不覺也流了一臉的淚水,“雲昭,你別怕,雲昭……”
他也不知為何,沒頭沒腦的一直唸叨著讓雲昭“別怕”。
“小昭!”薛無至突然急促得拍起門來,“來人了,收起來!”
雲昭卻似乎聽不懂這話,她將蠱珠推到半空中,一雙杏眼被血絲爬滿,猩紅可怖。
然而她的聲音又是極溫柔的,“枕鯤,讓它繼續說。”
“你瘋了!”枕鯤可不管這些,房中的青光即刻散去,它試圖飛會見珩的衣襟裡,然後見珩觸電般的跳起來,抗拒了枕鯤的靠近,魔怔了一般在房中來回踱步起來。
“藏起來,得藏起來……”見珩唸叨著抱起地上失去靈力控制的軟軟的灰狐,血腥糊了他一身,然而見珩隻手忙腳亂得找地方藏灰狐身體。
“發什麼瘋!”枕鯤低罵了一句,鑽進九思的皮毛中,九思不安的看了雲昭一眼,隨後迅速鑽到床底躲起來。
“小昭!”薛無至急得推門而入,看見房中的場景時愣了一下,見珩懷中還抱著血淋淋的灰狐,“你們……”
薛無至話未說完,身後的門被人大力破開,寒風刺骨灌入,然後又很快被隔絕在門外。
進來的是臉色鐵青的桃源,他馬上將門重新關上,眼睛迅速在房中逡巡著,目光最後落在見珩懷中的血汙上,聲音低怒,“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桃源臉色冷硬得看向雲昭,雲昭雙目猩紅,也呆呆得與他對視著。
“師父……”薛無至即刻跪下,試圖擋在雲昭身前求情。
啪——
桃源的大手帶著怒氣落下來,重重摑在薛無至臉上,他從未對愛徒下過重手,這回卻是恨極,“混賬!”
薛無至直著背脊捱了這一巴掌,頭被打得偏過去,嘴角也沁出血來,他也不敢迎上桃源的目光。
“雲昭,這是怎麼回事?!”桃源厲聲問道。
或許是桃源老了,也或許是雲昭長得快,這會子云昭站起來,乍一看,師徒兩竟然一般高。
她淡藍的紗裙上也沾了灰,一點點暗紅的血漬染在膝蓋上更加刺目,她眼中的淚滿了就掉,和誰較勁般睜大著眼,毫不退卻地與桃源對視著,“多少條人命纏在身上呢,你們是怎麼心安理得的訓責支使我的?”
桃源眉頭緊皺,又是怒急又是不解,“你這丫頭胡說什麼呢!”
“小昭!”
薛無至也不明白房中發生了什麼,但他直覺雲昭現在不對勁,只能止住她闖下更大的禍來。
“大師叔……”見珩也被這一聲嚇醒,懷中滿是血汙的灰狐掉落下來,一聲悶響,他呆呆的看著房中的場景。
“師兄說,您會好好調查佐天派滅門和太清靈應之間的齟齬,”雲昭歪了歪頭,心裡又痛又酸,她想起枕鯤方才說的那句“你師父比我更清楚”的話,隨後萬般絕望的看著桃源,眼淚一刻未停,“您查出了什麼呢?”
桃源胸膛幾番起伏,又怒又嘆,不解之下,總還是明白這事與雲昭的心結有關,心中懷著憐惜,卻又不知如何開口解釋。
他想了想,面色冷硬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狐,目光轉向見珩,“那些妖孽呢?”
薛無至心叫不好,重重往地上磕了幾個頭,“師父……”<!--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