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笑的弧度,仿若在譏笑她的不自量力。
灩來心中暗罵,連無瑕騎射居然也不錯,那什麼勞什子岐山書院,居然還教習騎射嗎?
眼瞧著彤雲隊進了一球,灩來有些心焦,朝連無瑕喊道:“你總盯著我算怎麼回事?”
連無瑕策馬奔來,在與她擦身而過時,低低笑了聲,拋下一句:“球場如戰場,公主應知曉吧,我不能因你是公主便放過你。你若想贏,便想法子衝出去啊。”
灩來冷笑,這廝居然早就認出她來了。
於是,她仰起臉,在骷髏面具下,狠狠瞪了他一眼。
賽事繼續,灩來終於得了個空隙,伸杖搶到了鞠球,也不朝己方的門壘門進了,而是直直朝著連無瑕唇角那抹笑意擊去。
那笑帶著一絲譏誚,偏偏還那麼美,看得人心中不爽。
一擊而中。
鞠球乃是牛皮做成,內充米糠,說沉不沉,但如此挨一下,也絕對不輕。
連無瑕唇角的笑意瞬間消失,化為一塊帶著青紫的苦笑,便如日光下開得正豔的花,被馬兒一口吞掉,嚼吧嚼吧又吐出來一般。
若非在賽場上,灩來當真要拍案大笑了。她憋得難受,偏還要強忍著笑,故作驚慌地策馬奔到連無瑕面前,擔憂地問道:“哎呀,沒事吧?傷得怎麼樣,還能打下去嗎?是我大意了,瞧瞧公子這俊美的臉蛋,若是鞠球毀容了可怎麼好。”
連無瑕捂著半邊臉默默凝視著她,漆眸中風雲暗湧。
崔寶榮策馬過來,喝道:“哎,你這是故意的吧。”
賽事有專門的裁判長,崔寶榮招手讓裁判長過來,問道:“你可看清楚了,她這是故意傷人,當罰下。”
裁判長是個中年漢子,為難地沉吟:“這……也說不上是故意的。”
崔寶榮厲聲喝道:“你可想清楚了再說。”
裁判長虎了一跳,頓時不敢說話。其實,方才那一杖灩來擊得太快,他沒看太清。眼瞧著崔寶榮要發怒,而連無瑕那半邊臉明顯似腫了起來,他正要開口判定。就聽連無瑕說道:“罷了,這事怪不得燕姑娘,鞠球又沒生眼睛,如何知曉會砸到我,裁判長便以意外判之吧。”
崔寶榮還要說話,周純拽了下他的衣角。
一番風波消弭,再次開賽,連無瑕便不再盯著她了。
這一場最終是百家飯隊贏了。
一眾丐幫人自然歡喜雀躍,厲小天拱手道:“燕姑娘,多謝相助,日後若有用的到我們丐幫的,但請開口。”
灩來聽他這口氣,又瞧了眼丐幫中的人,問:“我瞧著你歲數也不大,但聽你說話,倒像是他們的首領。”
厲小天拍了拍衣衫上的口袋,笑嘻嘻道:“別看在下年紀小,你瞧我衣服上已有五個袋子了。不過,我可不是他們的首領,暄哥才是。”
☆、實名豔羨
灩來抬眼張望,想看厲小天說的暄哥是誰。厲小天看出她的心思,忙說道:“暄哥不在這裡,我們來此打馬球是瞞著他的,若讓他知曉,必會數落我們。姑娘放心,你若有事,只管找我便可。我們旁的本事沒有,替姑娘打探訊息卻是行家。”
灩來打馬球前就存了結交之心,當下點頭笑道:“那敢情好,我先謝過厲小哥了。”
若放在以往,她雖對大野江湖心嚮往之,但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要與這些江湖人結交,但自從出事後,灩來明白,無論江湖還是朝野,她都不能再孤行。
這場馬球下來,算是幾家歡樂幾家愁。且不說彤雲隊的沮喪和百家飯隊的歡喜,就說那些下注的人們,也是贏者歡喜輸者憂。
崔玉珠輸了個精光,還賠進去不少,拽著灩來的袖子不斷跺腳:“早知你要上場,我也該買百家飯隊的,如今欠了錢可如何是好?”
灩來曉得崔玉珠近來手頭緊,少不得補貼了她若干銀兩,總得讓她有銀錢養著藍玉,不然她回頭打發了藍玉,她一番心思豈不白費。
這場球打得太投入,待到上了馬車,灩來方發覺,日頭已偏西了。她算了下時辰,恰在半路上變成貓身。這可不行,且不說棋煙跟她在一輛馬車裡,就算尋個由頭打發她去別的馬車,待回到公主府找不到她也不行。
幸好灩來在西江池也有別苑,她便決定宿在別苑。崔玉珠惦記著藍玉,乘馬車回城了。
棋煙先打發人過去知會別苑看守的僕從,命他們提前拾掇一番。待灩來到了別苑,看守別苑的林嬤嬤領著紅豆青櫻等幾名僕婦早已候在院門外。
山野景緻與城內到底不同,院外便是漠漠春水和隱隱遠山,院落籠在山間暮靄中,格外幽嫻靜美。
別苑不算大,只兩進的院落,除了前院的待客廳和偏房的下人房,便是後院三間廂房。院內栽種著數株石榴樹,正是花期。石榴樹的葉片比之其他樹木綠得要深,宛若碧玉,偏那花兒紅得似火,又豔若硃砂,掩映在綠葉間,美得令人心驚。
熱水已備好,灩來先去沐浴,打一場馬球下來,身上不知沾了多少泥垢。待到洗罷換了素衫靠在大方榻上,一頭烏髮溼漉漉垂下來,兩個小丫頭拿著柔軟的巾帕為她擦頭髮。
灩來命林嬤嬤將膳桌擺到院子裡,紅豆和青櫻正忙著自膳房中將各色菜餚端到案上。她二人原是灩來身邊伺候的一等侍女,因犯錯先後被罰到了別苑。紅豆是與宮中的侍衛相好被抓,連皇后原要亂棒打死的,被灩來求情,發落到了這裡。青櫻卻是偷了她的玉鐲,人贓並獲後罰過來的。
拭乾了頭髮,灩來由著棋煙為她梳了個鬆鬆的髮辮,便去了院裡。膳食已擺好,倉促之下備的,還算豐盛,烤豚肉、鯥魚鮮筍羹、鮮蘑燉雞、荷塘小炒、芙蓉湯,皆是她喜歡的菜餚。
“難得你們倆還記得的口味。”灩來坐在春凳上,笑吟吟說道。
紅豆用銀箸夾了片烤豚肉放入她面前的白瓷碟中,低眉斂目,說道:“殿下的喜好奴婢時刻不敢忘。”
青櫻垂手侍立在旁,輕聲說道:“殿下便多用些吧。”
灩來嚐了口豚肉,只覺入口即化,油而不膩。原本打了半日馬球,早已飢腸轆轆,就著菜餚用了一碗粳米。
她放下銀箸,含了口香露漱了口,問兩人:“我記得你兩人是一前一後被罰到這裡的,有幾年了?”
紅豆屈身道:“奴婢來此四年了。”青櫻道:“三年七個月。”
“原來這麼久了?”灩來輕嘆一聲。
自打發了紅豆和青櫻,她便更加倚重畫意,由此做了多少荒唐事。她挑眉看了二人一眼,忽問道:“你兩人可想回公主府?”
紅豆和青櫻面面相覷,忙跪下道:“殿下,奴婢日思夜想,便是回到殿下身邊。”
兩人自小被賣進宮,爹孃失散毫無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