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173
風捲著海水打起細小的水花,在空中散開花葉後,殘枝化作了淡淡的彩虹。
姜天單手托起下巴,歪頭看著頭頂上隱約閃爍的虹光,一遍遍不厭其煩的細數著彎虹的色彩,“紅橙黃綠藍靛紫。”
在唸到第七遍的時候,他停了下來,轉頭看向那位表現的比他還要懶散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名為庫贊,是一個相當特立獨行的人。就像在這最近五天共同的航行之旅裡,除了第一次見面時,他醒著和姜天說了一句,“我是來接你去瑪麗喬亞參加七武海任命儀式的。”之後,他竟一直保持著吃了就睡,醒了就吃的好習慣,再沒和姜天有過一句交流。
五天前,姜天和克爾拉吹著海風聊天時,克爾拉將一封威頓市長交給她的信,轉交給了姜天。
信裡說,近期,海軍本部會派一位中將,接引姜天前往聖地瑪麗喬亞,希望姜天短期內不要離開魯魯佳島。
信是在姜天離開魯魯佳島尋找彩虹迷霧的第二天送來的,當時,克爾拉對送信的市長說,姜天在短時間內就會回來。對此將信將疑的威頓市長便將信交給了克爾拉,多次叮囑她一定要第一時間轉交給姜天。
於是,他們當天下午,在威頓市長的帶領下,上了那艘等了他們一整天的軍艦。
只是,當時的姜天,怎麼也沒想到,來迎接他的人居然會是庫贊。不過他轉念一想,就釋然了,畢竟像他這種單殺了金獅子的大人物,沒個能鎮場子的來,還真不好辦。
姜天轉身,斜靠在欄杆上,從黑龍鐲裡拿出一塊巧克力,隨手扔向戴著眼罩擋光的庫贊。
五天了,他一直想看看,這個傢伙到底是不是在裝睡。
巧克力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在達到某一高度後,突然急轉直下,以“電梯球”的技巧豎直朝著庫讚的眼罩落去。
結果出乎姜天的意料之外,庫贊既沒有接住巧克力,也沒有利用元素化讓它穿過自己的身體,居然……任由它砸在了腦門上。
甚至,巧克力順著他的臉轉了幾圈,掉在他躺著的摺疊椅下面後,他才遲鈍的喊了一聲,“哎呦,誰砸我。”
姜天突然又覺得無趣起來。
他還以為,庫贊會突然豎起一隻手來,接住那個“暗器”,或者裝作翻身,躲過這次攻擊。
他轉身看向平靜的藍天大海,長嘆一聲,“無趣的緊啊!”
躺椅上的庫贊掀開眼罩的一個角,藉著微弱的視野瞟了姜天一眼,眼神十分複雜。
這五天來,庫贊時睡時醒。醒時,也偷偷的觀察著這個被他們內部評為“極度危險”的天王姜天。
當初在七水之都匆匆一面,庫贊一直耿耿於懷。於是,在派發迎接任務時,他便自告奮勇的接下了姜天這一份。
庫贊想要認真的看看姜天,看看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是卡普口中“足以改變世界的人才”?還是戰國話中“他不死我們海軍就不得安生的瘟神”?
這五天來,姜天除了吃飯睡覺,餘下的時間便一直呆在船頭。白天看風、看雲、看海,晚上看星、看月、看海。似乎,偉大航路上的天象自然,是他怎麼也看不膩的東西。
有時候,跟在他身邊的那個小女孩會到姜天身邊,陪著他聊天。只是,聊天的內容,庫贊不是很明白。
因為,姜天有時會用一種奇怪的語言念幾句極有韻味的句子。事後,他也不顧那個小女孩能不能聽的懂,就自顧自的轉向另外一個話題。
庫贊憑藉著自己超強的記憶力,依稀記得幾句的發聲方式,只是意義卻完全不明白,像什麼“天上白玉京”“山島竦峙”“清風徐來”之類的,他想要問問姜天這些句子的深意,但是,又不好過多和姜天接觸。
而每每念這些句子的時候,姜天渾身都會散發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彷彿,他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這總讓庫贊想起關於姜天資料的一句記錄……“姜天是孤高的”。孤高一詞,常用來形容國王。但是,用在霸王色霸氣持有者的身上,也不無不可。
只是,庫贊覺得,姜天不是“孤高”,而是“孤獨”。他認識這種孤獨,因為他還在海上流浪,還未加入海軍的時候,也常常被這種孤獨縈繞。彷彿,有魔鬼在耳邊低吟。
孤獨,是最大的魔鬼!
庫贊探手撿起那塊包裝上畫著奇怪娃娃的巧克力,端詳許久,將之裝進了口袋裡。
察覺到身後的動靜,姜天微微一笑,他看著遠處水波不興的海面,忽然輕聲開口道,“吶,庫贊,你覺得這個世界,有天經地義嗎?哦,這麼說,你可能聽不明白,我的意思是,你覺得這個世界,有真正的正義嗎?”
姜天沒有轉身,他的聲音卻隨著散開的水花,飄來了庫贊身邊。
庫贊怔住。他索性將眼罩拉在額頭上,坐直了身體。他整整蓬鬆的頭髮,反問道,“難道,姜天你覺得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正義嗎?”
姜天似乎料到了庫讚的小聰明,他擺擺手,接著道,“不會有的。在我的家鄉,有一種人,叫做聖人。你把他們當做一些人類裡的神明就好了,他們窮盡一生,窮盡幾代人,都在思考這個問題。何為,正確的?但是,結果就像偉大航路上的天氣一樣,尋之不清,數之不盡。總是剛找到了一種,又出現另外一種。
有人說人人平等,有人又說天地君親師要守禮;有人說道法自然,無為而治,又有人說,今生苦難來世福報;有人說人讀書要修身治國平天下,又有人說修身治國平天下靠的是法度。那麼誰是對的?誰又是錯的?
他們為各家的正確爭論了很多年,最後,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庫贊幾乎聽不懂姜天在說什麼,但是“人人平等”“今生苦難來世福報”幾句話還是聽明白了。他大抵知道,姜天在講一種類似於“宗教教義”之類的東西,但是,這些思想,太過於……“古怪”,以至於,他聽的雲裡霧裡的。
不過,他還是順著姜天的意思,急切的問了一句,“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