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誰也不敢放鬆警惕。
秦楚一掃往日的穩重,有些煩躁地在並沒有多寬的城頭上走來走去,沒話找話地對張馳說:“小池子,你覺得紅蓮教的人什麼時候會來?”
“他們已經來了。”張馳說,“我至少看到過三處他們活動的跡象,他們就潛伏在附近的林子裡,等待著時機。”
“……什麼時機?”
“我不知道。”張馳搖了搖頭。
話音剛落,就看到聽泉山莊養的狗將前爪扒在城牆上,發出急躁的狂吠。
“他們來了!”一個驚鴻山莊的家丁大喊道。
張馳和秦楚趕緊來到城牆往下看去。
聽泉山莊的外牆是直接在山崖上打下的地基,牆面和峭壁幾乎是垂直的,這是極其容易防守卻幾乎無法進攻的地形,而現在,一些穿著夜行衣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越過了那條几丈寬的河流,正沿著十幾丈高的山崖向上攀爬。
湍急的水流聲掩蓋了他們發出的聲音,從城牆上方也看不清具體有多少人,只見下方密密麻麻的全是黑壓壓的人影,就像退潮後的螺螄一樣攀附在峭壁上。
張馳和秦楚吃驚地對視了一眼,之前他們就討論過這些武林高手會以什麼樣的方式發起進攻,以及他們要怎樣應對,可是誰也沒有想到,紅蓮教的人最終竟然用上了爬牆強攻這樣毫無創意的辦法。
聽泉山莊對這樣的情況顯然是早有準備的,雖然已經有十幾年不曾遇到過戰事,但是當初為了防止亂兵打劫而建造的防禦工事依然可以很好地發揮作用,城牆兩頭仍舊堆著防守用的投石,秦楚一聲令下,鐵狼騎的軍士們紛紛搬起石頭對著那影影綽綽的人群砸了下去。
下面不斷傳來慘叫聲和落水聲,甚至一個人被砸落以後就會連帶著帶倒後面的好幾個人,許多人一落入這條水流湍急並且佈滿了暗礁和漩渦的河裡,就再也沒能浮上來,但是紅蓮教的人卻沒有絲毫的退縮,繼續不要命地往上爬。
鐵狼騎的軍士們大多數身上都帶了傷,但是隻要還能站得起來的,都在城頭上拼死守城,他們咬牙切齒地搬起石頭往下扔,甚至顧不上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又一次崩裂出血。
沒過多久,聽泉山莊的莊主葉海就帶著一批家丁匆匆趕到,也加入了防守的行列,這些家丁都很健壯,有些還有點武功底子,一時間城牆上落石如雨,砸得下面哭爹喊娘。
爬牆的紅蓮教教眾暴露以後,對面林子裡的教眾們也不再隱匿身形,紛紛點起了火把,揮舞著兵器,嗷嗷地嚎叫著衝了出來。
但是吊橋早已收起,他們又不會飛,只能順著山崖往下爬,準備渡河加入爬牆攻城的隊伍,很快,河對面的山崖上也密密麻麻地掛滿了人,更多擠不下的教眾只能在河對面的大路上高聲呼喊著口號為其他人助威。
不僅如此,遠處山林中也到處亮起了火把,排山倒海般的口號聲此起彼伏,在樹冠下方,彷彿有千軍萬馬正在逼近這座大山中的小小山莊。
夜空之下不論遠近,到處都回蕩著紅蓮教眾整齊劃一的呼喊:“熊熊聖火,焚我殘軀,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紅蓮神教,喜樂悲愁,皆歸塵土!”
在這氣勢驚人的口號聲中,張馳大聲地對周圍的人喊道:“不要慌,他們只不過是在虛張聲勢,林子里根本沒有多少人,那些火把點燃以後就沒有移動過位置,樹枝也只是在左右搖晃,顯然是有人故意搖起來給我們看的。”
雖然鐵狼騎們已經是視死如歸,背水一搏,他的話還是讓軍心鎮定了不少,秦楚舉起了手臂:“準備--”
城牆上的兵士們齊齊地拉開了弓,前方的紅蓮教眾見勢不妙想要往後退去,可後方的人卻烏泱泱地擠了上來,把他們擠得動彈不得,秦楚的手狠狠地揮了下去:“放箭!”
一陣齊射過去,對面大路上的紅蓮教眾頓時倒了一片。
騎射是每一個鐵狼騎的必修課,上了馬他們是騎兵,下了馬個個都是神箭手,先前在這片山林野地裡,他們被紅蓮教的高手們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而現在,武林中人常用的暗器根本丟不了這麼遠,軍旅之人所用的強弓勁弩卻可以輕易地射到河岸對面。
紅蓮教的狂熱教眾雖然不怕死,卻也不願意就這樣站成一堆當人肉箭靶白白送命,大路上的人向後退去,躲進了樹林裡,正在山崖上往下爬的人卻成了活靶子,儘管黑夜使得鐵狼騎軍士們的命中率大大下降,仍然不斷地有紅蓮教教徒中箭落水。
鐵狼騎的人都去射箭了,聽泉山莊的家丁們就繼續從城牆上往下推石頭,讓好不容易過了河的紅蓮教教眾死傷慘重。
但即使是這樣,紅蓮教的教眾們也沒有絲毫的畏懼,他們口中唸誦著紅蓮教的聖言,繼續不要命地湧向聽泉山莊。其士氣之高昂,即使鐵狼騎的軍士們已經見慣了絞肉機一般的攻城戰,都不禁覺得心驚。
終於有教眾徒手爬上了那段陡峭的山崖,站在了城牆根下一塊只能勉強立足的空地上。再往上,就是完全沒有落腳之地的城牆了。
由於這又是激流又是山崖的地勢已經足夠險峻,最初的建造者大概也沒有考慮過有一天這個大山裡的小山莊會迎來這樣兇猛的攻勢,城牆修建得並沒有多高,紅蓮教的教眾掄起了鉤索,勾住城牆就開始向上攀爬。
葉海命令幾個聽泉山莊的家丁去砍斷鉤索,鉤索有的是普通的麻繩和鐵鉤,有的卻是砍不斷的鐵索,眼看著一些人即將攀上城牆,秦楚當即下令:“倒油!”
一盆盆的油順著鐵索倒了下去,鎖鏈變得滑不溜手,有的人抓不住鎖鏈,就這麼慘叫著滑了下去,也有的看起來會些武功的,死死抓住了鎖鏈不鬆手,秦楚緊接著又下了一個更為兇殘的命令:“點火!”
鐵索瞬間成了一條條燃燒的火龍,火油順著城牆和山崖往下流淌,讓整片山崖都成了火海。滾滾的熱浪夾雜著濃煙燻得城牆上的人眼睛都要睜不開了,但是比起城牆外的人,他們實在是沒有什麼可抱怨的。
著了火的教眾慘叫著,像下餃子一般地紛紛落入河中,有的人甚至落水之後仍在燃燒,湍急的水流帶著一個個火球頭也不回地衝向了下游。
張馳一直在跟昔日的同袍們一起射箭禦敵,直到大火燃起才退後小歇了一會兒,可是火油尚未燒盡,他就隔著濃煙看到紅蓮教的人又從對岸不要命地往下爬,發動了下一波攻勢。
在激烈的攻城戰中,像這樣不死不休地拿人命硬耗的打法,張馳並不是沒有見過,甚至比這還要慘烈十幾倍的守城戰他也聽說過,但是他總覺得這樣的情況不應該發生在這裡--不應該發生在紅蓮教的人身上。
“這不對勁!”張馳咳嗽著找到了秦楚和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