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是雙性戀,又有什麼重要的,愛情並不是能用性別來劃分對錯的。
自從賀母精神不太好以後,整個人都疑神疑鬼的。賀尹遲剛入職那會兒跟同事聚餐,不過是搭肩喝了杯酒,照片被她看到就詢問了好久,直到賀尹遲解釋清楚那真的只是同事。
“我有分寸。”賀尹遲走進電梯。
賀靈珊看著他,“你有什麼分寸!小遲,你也不小了真的,沒讓你現在就結婚,只是先處處看,也讓媽放心啊。”
賀尹遲低頭按了樓層,沒說話。
“咱們家現在這個狀況,也不要求門當戶對,只要是個……是個條件差不多的女孩就行。”
賀靈珊差點就說出心中所想,只要是個女孩就行,他們家真是怕了,她母親已經受不了任何刺激,做兒女的也該為他們想想。
“姐,你信嗎?”很晚了,電梯裡沒有別的人。
賀靈珊抬頭,“信什麼?”
賀尹遲沒解釋,只是看著她,過了幾秒賀靈珊反應過來,移開目光,似乎有閃躲的意思,“你喜不喜歡男生和我信不信是毫無關係的兩碼事,我信能怎樣,不信又能怎樣?”
“我真的……”賀尹遲被哽了一下,話到嘴邊又不知怎麼開口。
電梯到了樓層,“叮”地一聲開了,兩人卻都沒動,賀靈珊站在原地看著他。
賀尹遲自嘲了一聲,“我真的挺喜歡他的,那個時候。”
賀靈珊暗自鬆了一口氣,踩著高跟鞋走出電梯。雖然他們姐弟關係不錯,但她並沒有真的瞭解過賀尹遲,生怕他會說出我真的是他們說的那樣,喜歡男人。
她並不歧視這種人群,每個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這點她很理解。但他們家情況不一樣,如果母親沒有因為那件事變成現在這樣,管她弟弟喜歡男的女的,跟她有什麼關係!
現在也是一樣,她和父親已經明白過來這不重要,但是母親不能再受刺激,她會瘋掉。
“你自己也說了,是那時候,都已經過去了。”賀靈珊把車鑰匙扔給他。
賀尹遲接過,鑽到駕駛位上繫好安全帶。
也許都過去了吧。他也不想再跟宋遠棠的人生扯上瓜葛。但可能他們本就是生在兩條藤蔓上的果,不知不覺間早已交織在一起,命運強扯都扯不開。
——
宋遠棠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聯絡他,沒有小心翼翼的試探,也沒有藉口拙劣的邀請。酒吧賀尹遲有一段時間沒去,那天去了一趟,聽酒保跟他說你朋友常來。
賀尹遲反應了許久才明白他說的“朋友”是誰。
酒保叫阿彭,跟賀尹遲挺熟的,“挺奇怪的,就那個位置,每次都坐那兒,都成常客了。”
賀尹遲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還是上次他來時宋遠棠坐的位置,在漆黑偏僻黑暗的角落裡。也許別人看不到,但賀尹遲有到一個地方先觀察環境的職業病,上次一眼就看到了他。
當時宋遠棠在賀尹遲眼裡像只黑暗中伺機而動的貓,兩隻澄亮的眼睛緊盯著他的方向,用笨重拙劣的技巧跟蹤著他。
他知道宋遠棠在害怕,怕他真的和別的女人走,所以宋遠棠才那樣卑微地乞求著他,讓自己來做那個被他帶走的人。
以什麼樣的身份在賀尹遲身邊不重要,哪怕是露水情緣一夜之歡,他想要的只是靠近他。
可賀尹遲並沒有給宋遠棠這個機會。
“他都點什麼酒?”賀尹遲下意識問了一句。
酒保阿彭說起來還挺納悶的,“有時候就要杯白水,點酒的話他都點同一種,就你們上回一起來點的那個。”
賀尹遲挑了下眉,那次他是故意的,挑了酒精濃度稍高點的酒,半杯就喝到宋遠棠胃絞痛進了醫院。
“你們真是朋友嗎?”阿彭懷疑地看著他,眼神中有種曖昧不清,“不會是炮友吧?”
來酒吧獵豔的不少,走得時候成雙成對的也不少,賀尹遲在他們這裡特別受歡迎,男女都往他跟前湊,當然,女性多些。
他見過賀尹遲帶著人離開,不過最後是不是在門口一拍兩散,就不得而知了。他也不想去窺探別人的隱私。
賀尹遲想到那天的宋遠棠,笑了下沒說話。
第二十四章
二十三中春季運動會在四月中下旬如期舉行。那天天氣異常地好,雖然有太陽,但不至於太炙熱,陽光和著吹來的微風,裹著草地和四月的花香,撫過每個人的臉頰。
上午是開幕式,七班排練的時間不多,如其他重點班一樣沒搞出什麼花樣,很普通地走了個過場。八班排在他們後面,一個個意氣風發走過主席臺,喊出響亮的口號。
鄰班就這點好處,即使他們中間有條重點與普通的無形分割線,但每次活動都是排在一起的。升旗儀式、課間操、走方陣,還有運動會看臺安排的位置。
所以賀尹遲總是能一眼就看到宋遠棠。
在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在他視野的焦點中心。
八班男生多,賀尹遲沒有被強制性報專案,但出於“人道主義救援”,在前桌腳受傷之後,他主動頂替上去。
一項4x400接力,對於他來說難度不算大。
他的專案在下午,宋遠棠的在第二天上午,時間巧妙避開,倒也不錯。
運動會對於高二的學生來說算是放了半個小長假,起點與終點人潮湧動著,到處是歡呼,激昂的播報從喇叭裡衝破天際。
廣播裡播報著讓接下來專案的運動員去檢錄,賀尹遲伸展了幾下,從自己位置上懶懶站起來,往七班的方向瞥了一眼,看見宋遠棠正在認真低頭看書。
這就是他,大多數人眼中的宋遠棠,他總是這樣在不合時宜,用全身的氣場書寫著自己是多麼格格不入。
可賀尹遲不這麼想。
他走過去,無視喇叭中重複的“請立刻到檢錄處檢錄”,慢悠悠的在宋遠棠旁邊坐下來,從脖子上摘下來什麼。
宋遠棠的書頁上投下一片陰影,他抬起頭,賀尹遲正衝著他笑。
他把一條項鍊在宋遠棠眼前晃了晃。
宋遠棠沒接,也沒有說話,就靜靜看著那條項鍊。那是一條銀色的鏈子,上面墜著一個鏤空正方體,正方體的六個面上豎著長短不一的線條。
“這是什麼?”
“幫我保管一下。”賀尹遲道。
他指了指遠處的檢錄處,紅色跑道在陽光下洋溢著青春的生命力,不遠處的沙坑裡跳遠正在進行著。
宋遠棠沒問他什麼專案,接過了那條項鍊握在手裡。
賀尹遲神秘兮兮地笑,“一定要收好,他很重要。”
“我知道了。”宋遠棠又低頭去看書。
賀尹遲是最後一棒,不少人在起點圍觀,多是女生,毫不吝嗇她們的尖叫聲,高喊著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