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另一份地圖,看了兩眼, 說道:“還在研究北城?”
韶疏頭痛地揉揉額角:“不知對方深淺,接下來的事怕是很難辦。”
說話時,莫沉淵掀開簾子走進來,面色十分平淡,眼下兩抹青黑。
韶疏道:“沒睡好?”
莫沉淵:“還好。”
他在陸淺川身側坐下, 神色懨懨地靠在陸淺川肩頭,閉上眼補眠。
韶疏的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轉了一圈, 露出了點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看著陸淺川, 眼神好像在說:“禽獸啊。”
陸淺川:“???”
他還從未被韶疏用這種眼神盯過, 一時不太明白他什麼意思,只好請示道:“前輩?”
韶疏掩唇輕咳,故作嚴肅:“戰事當前, 你也……注意一點。”
陸淺川:“?????”
他一頭霧水,暗自想:“我做錯什麼了嗎?”
沒有啊。
他這幾天的表現非常給萬靈宗長臉,十分給燕子安爭氣。
可韶疏為何一臉他不懂事的表情?
莫沉淵偷偷睜開一小條縫,在朦朧的光線中看到了韶疏的表情,心下一合計,基本懂了韶疏的意思。
他復又閉上眼,握住陸淺川的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把玩著。
誤會就誤會吧。
總比被當成他不知節制,天天欺負陸淺川強。
陸某人大清早的就背黑鍋,且本人完全不知道這口鍋裡裝的是什麼。一直到盧風逸等人陸陸續續進來,他還尚且覺得背上有些沉重。
好沉一口鍋。
幾人都來了,韶疏便放棄用眼神和陸淺川交流,將手中的地圖甩給華文嶽,道:“算算那位魔神會不會出手?”
華文嶽隨手卷起地圖,一個眼神都沒往下落,直接回道:“不用算,打不過。”
韶疏更心塞了。
他又體會到了剛即位時那種束手束腳的感覺。
很多事你明明可以做,卻因為顧慮這個擔心那個,最後哪個都沒做好。
天知道他有多討厭這種感覺。
火氣一上來,他的語氣便也不怎麼好:“辦法多得是,還就一個都想不到了?”
秦御風道:“眼下最大的問題是,那位魔神的力量到底恢復到了什麼程度。如果我們真的惹怒了他……到時恐怕會將整個魔界和人間都捲進來。”
對面的不是普普通通修煉而成的神祗,而是在天地起源之初,由天地自然孕育而生的起始之神。
這樣的魔神,一旦真的發怒,毀天滅地都不在話下。
而他們卻打算和其為敵。
秦御風的言下之意,眾人都不能更懂,於是更加沉默下來。
韶疏嘆了口氣,面上有些許嘲諷:“真是找了好大一個靠山啊。”
“的確,”莫沉淵道,“靠山不小,可他是怎麼找到這個靠山的?”
眾人齊齊看向他,陸淺川心中一動:“你的意思是?”
“逆其道而行之。他能請出一尊魔神來,我們或許能順原路給他送回去。”莫沉淵道。
“還能這樣?”齊擇驊擰起眉,顯然被他的話驚到了。
可他仔細想想,又覺得莫沉淵的建議……有點道理。
“可問題是,”秦御風道,“我們哪裡知道他是怎麼請出來的。”
莫沉淵有些涼薄地笑了笑:“我們不知道,有人知道啊。”
他輕輕對陸淺川眨了眨眼。
“你是說……”陸淺川說到一半,又止住,有些猶豫地看了一圈眾人,輕嘆道,“我試著問問吧。”
這天上午,太陽還未完全升起時,一道由數行小字凝成的淡藍色靈光順營帳竄出,在陽光下閃爍片刻,歸於無形。
在眾人都未發覺時,這條訊息完全隱匿於空氣中,向魔界北城快速飛去。
中午日頭正盛,眾人正打算吃午飯時,那條訊息又鑽回營帳中,鑽進營帳的一瞬間,淡藍色的靈光開始緩緩增強,連帶著後面的赤色靈光也更加耀眼。
齊擇驊瞪大眼:“這,這是……”
兩條訊息緩緩在眾人眼前展開。
淡藍色的小字是陸淺川遞出去的,一共三行話。
第一行問平安否,是否受傷;第二行說自己這邊一切都好;第三行則問是否知道洛華銀那蛇形印記的來歷。
赤紅色的小字依照問題的順序挨個作答,先說自己沒有受傷,又叮囑陸淺川注意身體,最後則只有一行幾個字,附帶一張地圖。
那行字道:
洛華銀蓄謀已久,曾暗訪多地。
地圖覆蓋了人間魔界眾多地點,上面用紅色靈光圈了幾個小圈。
“這裡是……落楓城?”盧風逸指著上面最大的紅圈,驚訝道。
而華文嶽則點了另一處,說道:“這個是蝠風殿。”
落楓城。
蝠風殿。
陸淺川的大腦空白了一瞬。
這兩個地方,剛巧他都去過,也剛巧都遇上了洛華銀。
“這樣就對了,”華文嶽又點了其他幾個地方,說道,“魔神並非一朝一夕就能請到,在我們注意到那個蛇形印記時,洛華銀恐怕早已籌備多年。”
“可在場諸位都去過落楓城,”齊擇驊道,“那城雖然古怪,我卻沒見到什麼和魔神有關的東西,你們見過嗎?”
“我們的確沒見到過,”陸淺川道,“因為我們去的時候,該有的東西已經沒了。”
“什麼意思?”華文嶽死得早,他們說的東西沒幾個是他接觸過的,本來就聽得半知半解,陸淺川這麼一說,他更雲裡霧裡了。
“是封印。”韶疏沉聲道。
這個問題其實很好想。
這樣一個殺傷力強大的魔神,千百年來未曾掀起一點風浪,想來也不會是他自制力強,一直忍耐著心中的殺念。
他應該是被什麼人封印住了。
而這個“什麼人”,自不必說,有本事封印他的,也只有傳說中的另外一位。
所以魔神迴歸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喊出那句“景哥,你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