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溫良玉沒人敢這麼說他,林弘山忍俊不禁的對他揚起笑,脈脈含情的欣賞他認真思考的神態。
溫良玉鬱悶的站在樓梯上,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好笑的,值得林弘山笑得這麼燦爛,這麼捉狹。
笑罷了,還有正經話要說。
“從今日開始,無事你便呆在家裡別出去了。”
“你這是限制人身自由。”溫良玉立馬豎起眉頭。
“聽我的,過段時間就好了。”
第61章
“現在不是你該防備我的時候。”潘刈州坐在客座上,窗外牡丹開得繁盛,白得熾烈,像無色的焰火,潘刈州的雙目深陷,眉目本就輪廓深邃,鼻樑高挺眼窩凹陷,歲月和削瘦加深了這份深邃,他的眼睛像黑色的海,寒流和銳利的冰山都藏在水下。
“此是危機存亡之時,你應當明白了。”
“哦。”林弘山微抬起下頜,看著他,就這麼一個語調作為迴應。
“餘大沒那麼大的能量,他說要為父報仇,整個警署就真的繞著他打轉?三代地痞,認識的人中最有權勢的也不過是幾個小捕頭,他在橋東賣煙混窯子,那裡有人脈,但沒哪一根是他那種人搭得上的。”
“你的意思是有其他人出手了。”林弘山問。
“三爺不這麼覺得?”潘刈州語調平緩的反問。
“前兩天你和我說你會處理好,現在你來告訴我,我不該防備你。”林弘山陳述了一下,端起茶杯喝茶。
潘刈州像一個雕塑,挺直腰背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把你的人撤了吧。”
林弘山一頓,沒說話,原來潘刈州早就發現自己在派人盯他了。
“我想你早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但因為他們要對付的是我,所以才不在乎,但我對他們來說並沒有多少價值,他們的目標一直都是你,為了扳倒你反而先對我出手,想必是察覺了什麼。”
“這些事我幫不了你太多,我只是個商人。”林弘山淡淡的說。
只是個商人,這句話是潘刈州對他強調過的,不止一次,用那雙眼睛飽含深意的警醒著他。
“弘山,你只是個商人。”
是商人,那麼和這些事就沒什麼關係。
潘刈州被這句話堵住,如鯁在喉,心口的血滾動,也覺得冰冷。
“把事處理好,有需要來找我,別說我不幫你。”林弘山拋下這句話,輕描淡寫垂下眼。
潘刈州僵坐了許久,頂著千鈞的沉重站起身:“好。”
“崢嶸,送客。”林弘山放下茶杯。
溫良玉在樓上聽見了兩人的全部對話,潘刈州來了他才上的樓,這會他走了,溫良玉便又下樓,神色複雜。
“你這麼對他,不怕他一怒之下出賣了你?”
“他身上的孽比我更多,出賣我他會先死,何況他這樣的人,我的確幫不上什麼。”
“你當初是怎麼認識他的?”
“當初?是他來認識我,那時候……他對我挺好的。”
“人生若只如初見……”溫良玉突然發出感慨,在他眼中的潘刈州,一直都對林弘山忠心耿耿,雖然潘刈州一直對他有意見,他也不喜歡潘刈州,但忠心是事實,作為看客他不能不承認。
如今反倒有種眼看著潘刈州被葬送了的感覺。
到了下午,葉崢嶸匆匆來稟告,說潘刈州在家門口被人抓走了。
“他沒反抗?”林弘山好奇。
“沒有,幾乎是束手就擒。”
林弘山點了點頭,看著窗外的花:“我們肯定要救他的。”
葉崢嶸少見的皺起眉頭,他一次覺得自己看不懂林弘山,無論林弘山用什麼語氣,什麼表情說話,哪怕面無表情,話語中動作中總藏著無形的絲縷,那絲縷連在他這一頭,話下的深意他永遠是最瞭解的那一個。
這次他卻看不出頭緒,林弘山似乎藏著什麼秘密,他不曾瞭解,就失了默契。
一束光明耀的落下,穿透黑暗在灰色水泥地映出橢圓的光圈,陽光穿過高窗,灰塵飛舞,潮溼的稻草變得綿軟,像潮溼的毯子,沒了沙沙的枯折響聲。
羅依雲扭著腰肢笑嘻嘻和身旁巡捕打趣著:“所以叫你們臭男人呀,在這種地方不見天日的慪著,都是臭黴的。”
牢房寂靜,巡捕的腳步聲轉瞬就消失,只有高跟鞋玉珠落盤一樣的聲音有節奏的響著。
巡捕湊過去嗅她身上的香味:“可不是,我們這兒哪有你香。”
她掩唇笑了一下,手抵在巡捕肩上推搡一把,將他推開並不說話,眼珠柔柔的一瞥,似笑非笑的瞧著他。
巡捕收了錢才放她進來,一路和她嬉笑十分快活,但還沒蠢到以為這個女人是隨隨便便就能上手的。
順著這一推噯喲一聲,心滿意足的走下去了。
羅依雲纖手理了理旗袍和頭髮,向前走了幾步便到潘刈州的牢房門口,牢門緊緊關著,只有上方一個探視口,和下方一個送飯口,纖手敲了敲鐵門:“周長良。”
隨著這三個字,牢房內傳來一陣梭梭聲,是鐵鏈在水泥地上摩擦。
半張臉出現在探視口後,眼睛深陷的輪廓,藏著無數的事情變成冰封的海。
“大哥。”羅依雲的表情嚴肅:“他們不會放你的。”
“我知道。”
“林弘山在想辦法,但你目前是林弘山最大的把柄,他們絕不會放了你,當時你就該逃的!”羅依雲咬牙切齒,成了一個豔羅剎。
“他們帶足了人,沒可能不動干戈的逃走,動了手,走了也是把柄。”在人湧上來的一瞬,心裡已經把前後因果想得清清楚楚,他可以一走了之,但留下的把柄依然在,人不在了,事情依然可以繼續查,沒人在林弘山身邊,他恐怕會更容易被那些人攻破。
“大哥,你不欠他啊!我明白,你愛過她母親,可他不能代表什麼,他不是龍梵音,他出生前你已經離開這裡了,過去二十多年了,為什麼你還不能放下!”
羅依雲時隔多年再次提起那個名字,潘刈州記在夢裡,她恨進骨子裡的女人,她雙目發紅,二十多年的不甘如毒血翻湧。
時光那一端還在活著,黃包車飛快駛過,他們第一次來這個地方,繁華讓她倍感新奇,潘刈州雙目卻依然是荒蕪冰冷的。
他們相差不過三歲,潘刈州卻像年長了她一整輪一樣,這種沒有人味的穩重,她不受控制的心生仰慕。
他們裹著袍子,袍子下藏著武器,她剛剛順手扒了一個錢包,這地方太繁華,她也想讓自己繁華起來,金銀的光芒能裝點一切。
而在下一刻,被她扒掉錢包的人追了上來:“抓小偷啊!這個小賊婆娘!”
“跑。”潘刈州低聲道。
她撇著嘴,知道他們不能在大庭廣眾下暴露自己,臉微微發紅,覺得自己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