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繞著別墅區林蔭道跑一圈,如果當天空氣不錯,她會順便繞去海邊。
原路返回時,鼻尖撲進清幽的桂花香氣,有細小黃色花朵被風吹到樹下,別有趣致。
她一路跑下去,不知不覺已經跑到傅亦琛家門口。
大門緊鎖,外頭鐵門也鎖著,看不出裡頭的情況,盛思夏停下來,眼睛透過縫隙,看見大門裡面泥土地上,那叢低矮的紅色花叢。
姚佳婷的邀約就在這時候到來,正是時候。
“我今天有空,約起約起!”
盛思夏微笑起來,目光掠過那些紅色花朵,迎著清晨微涼的風,將運動外套的拉鍊拉到最上,循著桂花香氣,一路跑回小姨家。
洗一個澡,午飯後,她準備出門。
跟小姨說好今晚大概會晚點回來,穿上一件長款寬鬆T恤,露出瘦削漂亮肩膀,雙腿筆直,換上最舒適的球鞋迎接和好友的約會。
接下來溫度再降,就穿不了夏裝了,她仍然有些任性,想要留住夏天最後的美麗。
小姨讓司機送她。
坐進車裡,看見駕駛座上,穿著便服的司機。
盛思夏粗略看了一眼,只發現這個司機,比自己想象中要年輕,大約三十來歲,模樣雖然普通,看上去還算端正。
如果是以前的司機周叔,她還會和他閒聊幾句,新司機一點也不熟,她只報上地址,就靠在後座閉目休息。
一路暢通無阻。
姚佳婷比盛思夏到得要早,她一下車,就看見姚佳婷站在百貨公司門口,跑過來拉住她的手。
她們高中同學三年,大學時各自考上不同的學校,友誼卻沒有中斷。
每回見到好友,盛思夏都發覺她有新的變化。
本科畢業後,姚佳婷沒讀研究生,她念設計專業,在一家外企工作兩年,如今和同學合資開了一間設計工作室,渾身散發著幹練的氣質。
忙得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再也不是高中時成日和男友黏黏糊糊,情書不斷的小女生了。
隨著時間,所有人都在變化。
她和那時候的小男友簡駿在高考後就分手了,簡駿去了美國,三個月後在那裡有了新女友,向姚佳婷提出分手。
從前甜蜜時,每天一封洋洋灑灑的肉麻信件,到分手時,就一句冰冷的話,結束所有關係。
盛思夏至今記得姚佳婷茫然的眼神,和泛紅的眼眶,那時候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好友,但現在看姚佳婷過得越來越好,當初摔過的跤,未必沒有收穫。
逛過街,正好到午飯時間,她們不想繞遠,就在商場頂層隨便找了一間餐廳。
剛落座,姚佳婷就饒有興趣地望著她,“見到白月光,感覺怎麼樣?”
盛思夏和姚佳婷之間,沒有秘密,之前和傅亦琛之間的所有細節,她都沒有隱藏。
這次重遇,她當然會告訴好友。
“更帥,更有魅力了,也更難懂了。”盛思夏如實回答。
“前兩個評價,還算客觀冷靜,但最後那一句,似乎你還挺想懂他?”
盛思夏下意識否定,“我不是!”
姚佳婷面露驚訝,“我還沒說什麼,你著急否認什麼?明顯心裡有鬼。”
她從小學開始戀愛,大學時又有兩段,戀愛經驗自然比盛思夏豐富一大截。
未免多說多錯,盛思夏選擇悶頭吃菜。
可姚思婷不肯放過她。
“既然不喜歡你的傅亦琛了,現在你是有別的情況了?”
盛思夏不懂她的腦回路,搖頭說,“怎麼會,如果有,我肯定會告訴你。”
姚佳婷笑起來,眼裡透著八卦的光芒,“那就還是傅亦琛。”
她不服氣,“憑什麼?”
“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生物,男人多情而長情,女人專情而絕情,在沒喜歡上下一個人之前,怎麼都忘不了上一個的。”姚佳婷顯得很專業的樣子,十分篤定。
盛思夏先不急著反駁,想一想,追問一句,“那如果出現下一個了呢?”
“那就沒上一個什麼事兒了唄。”姚佳婷說得滿不在乎。
晚上回去的路上,盛思夏沒叫司機過來接她,姚佳婷臨時接了一個工作,她們站在晚高峰的大馬路上,花了二十分鐘才攔到一輛車,盛思夏這個無所事事的自由人,當然將車讓給姚佳婷。
她望一眼前方一動不動的車流,果斷選擇坐地鐵。
地鐵裡滿滿當當,人挨著人,幾乎連轉身的空間都沒有,低頭望一眼,那些坐著的人,都是滿臉疲憊麻木的神情。
這讓盛思夏開始認真思考,繼續把書讀下去的可能性有多少。
突然不太想太早出來,接受社會的毒打。
也真虧了剛才姚佳婷一番毫無科學根據的話,才讓盛思夏在這麼悶熱擁擠的環境中,得以分心。
喜歡上下一個人,上一個就一筆勾銷了嗎?
她不知道這種愛情公式到底從何而來,但她的確記得,在大二時,姚佳婷和新男友熱戀一個月,有天凌晨,她給盛思夏打來電話,語氣惆悵又帶著欣慰,“我一覺醒來,發現我忘了簡駿的臉,用了好久才想起來,我真的喜歡過他七年嗎?”
盛思夏感到懷疑,卻因為缺乏經驗,找不到有力度的反駁點。
同時,還有些躍躍欲試,如果真有這麼簡單,她一點也不會抗拒。
地鐵行駛至過江隧道,耳邊轟轟隆隆,地面輕微搖晃,她腳步往後踉蹌了一下,撞到身後的陌生人。
盛思夏正要道歉,卻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弄錯,可隨著地鐵前進,後方的觸感越來越清晰,她透過面前的玻璃,看到站在身後,戴著白色口罩的男人。
她往左邊挪一點,那人也跟著挪,手上動作甚至更加大膽。
盛思夏看不清那張臉,卻覺得面目可憎,幾欲嘔吐出來,她氣得滿面通紅,憤怒轉身,死死地盯著那人。
大概是她的目光不具備殺傷力,或者那人根本是慣犯,臉皮厚到極致,在她怒目而視之下,絲毫不亂,地鐵廣播響起,他朝門口方向擠過去,像是打算下車。
那一刻,極端憤怒讓她失去思考,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他的公文包,“你別想跑!”
她的聲音不夠洪亮,在嘈雜的環境中,更顯得微弱。
她本來也不習慣大吵大嚷,周圍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面露疑惑地盯著她,並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地鐵到站,緩緩在站臺停下,要下車的行人開始朝門口擁擠,那個男人趁亂掙開了她的手,低聲罵了句什麼,眼看就要鑽出去。
這裡不是盛思夏的目的地,可她已經氣到喪失理智,跟著人群,用力朝外擠,那個男人就在幾步以後,看她追上來,慌亂地加快腳步,她急中生智,揮著手裡的購物袋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