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的地面,太宰治支起上本身,他慢悠悠地、開玩笑一般道:“想趁機搞死我的話,還是……中也?”
太宰治話語一滯。
肢體僵硬,中原中也的神情陰晴不定,內心如同日了狗的複雜心理過程,如同白紙黑字,都清清楚楚地寫在了臉上。
“哦豁。”太宰治索性盤腿坐在碎石塊裡,貌似認真地問,“中也,要我犧牲小我,先幫你砍不?”
體內“有什麼東西正在迅速流失”的感覺,太過明顯,讓人無法忽略,中原中也對幸災樂禍的混蛋搭檔咆哮:“你這傢伙,不是說不用碰到你或者金盃就可以了嗎?!”
太宰治分外無辜地眨眨眼睛。
“冤枉哦。我也是第一次跟它打招呼嘛。沒想到連‘異能’的觸碰,也被劃在了觸發條件之內……真是嚴格的金盃啊。”
中原中也滿臉問號:“信你才有鬼?????”
“嘛~不過這樣一來,中也也算得償心願吧?你不是早就想對我做一些‘會讓人覺得痛’的事情麼。噫——真讓人悲傷,如果是個美麗的小姐的話,那才算得上是如朝陽般清爽啊。”
抽出隨行者配備的匕首,太宰治看著說話間,已經自覺靠過來的中原中也,微微一笑。
“說起來,中也好久都沒用過匕首了吧?記得下手穩一點喲。傷口不平整的話,不管是後續治療,還是義肢的安裝,都會很麻煩的說~”
接過那把匕首,中原中也眯起眼睛,冷靜到有些冷酷的地步:“你這個混球可閉嘴吧。吵吵嚷嚷的,就是我手滑了,也是你的錯。”
“哼——?”
太宰治將空著的另一隻手,放在了中原中也的左手上,眉眼疏懶而淡漠,滿是對生死的漫不經心。
“我已經叫好醫療組過來了。等下數三秒,我會用‘人間失格’將異能無效化,同時你迅速抽身。至於砍哪裡,不用我再教中也了吧?”
“囉嗦。”
匕首在中原中也的指尖,飛旋出一片刺目白光。
他沉下眉眼,視線只餘下了太宰治手腕處的那一小塊,全神貫注。
沒有理會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一眾隨行者,太宰治輕快到詭異的聲音,迴響在靜得能聽到呼吸聲的倉庫中。
“三。”
“二——”
然而“一”字還沒有說出口,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同時感覺到身上那股不知名的“儀式”已經結束。
恰在這個瞬間,太宰治手中的金盃,爆發出耀眼的光,逼得人睜不開眼睛!
右手終於重獲自由,先一步側開目光,避免了強光的刺激,太宰治條件反射地將金盃擲出,但金盃卻並沒有就此落地,而是懸浮在了半空中。
而其後,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握住了它。
——有兩個人,或者說,擁有人形的存在,出現在殘存的光暈中。
“哈哈哈哈哈哈! 居然膽敢召喚本王,你的好運也就到此為止了,雜種!”
身著黃金甲的金髮青年,有著一雙蛇一般的猩紅而冰冷的眼睛。雙手環胸,他傲慢地居高臨下,看著太宰治,彷彿那目光本身,都是一種上位者的恩賜。
“吉爾。”
提醒似的,旁邊的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與對方一身散發著“我超貴”氣息的裝扮不同,另一位只有一身簡單到,讓人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隨手披了件床單出來的。
全身上下唯一的裝飾,就是那根長長的古樸項鍊。
青年的頭髮與眼睛,都是生機盎然的清透的翠色,如同盛夏裡被灑落陽光的綠葉,唇角不笑也翹,哪怕其實並沒有流露出太溫柔的情緒,也依然容易讓人心生親近好感。
手持那金盃,他看向一臉空茫的中原中也,態度溫和。
“從者Lancer,恩奇都,應您的呼喚啟動。感謝二位的協助,讓我們降臨現世。不知可否做個交易?”
……
…………
………………
烏魯克時代。
最開始,只是出於習慣。
習慣了有那樣一位讓人放心不下的國之意志在身邊,驟然間失去,不光是恩奇都和吉爾伽美什,就是西伊、王宮裡的大臣,乃至平民,都花了很長時間,才逐漸真正的接受了這一點。
一日,把玩著雅彌忒慣用來喝自己製作的果汁的金盃,正巧工匠們獻上雕刻的黃金涅迦像,恩奇都心血來潮地提出,想要學習雕刻。
旁邊翻閱文書的君王,懶懶地橫過來一眼。
“學來做什麼?”
“想給雅彌忒的杯子上刻字。”
擺弄著刻刀,在黃金上練習,若是不滿意,便仗著身體機能,直接用手磨平的最強兵器,微微笑著回答。
“如果雅彌忒是‘未來’的人,就算不能見面,但我們留下來的東西,她一定也能看到吧?那些詩歌,那些傳說,我們履行的承諾——諸神終將逝去,神代結束之後,便是人成為自己的主宰啊。”
“而且好像我也沒有送過雅彌忒什麼,特別的禮物。所以,想留下一點點痕跡……之類的?要是以後她看見了,應該就會明白的。”
與坐擁王之寶庫的吉爾伽美什不同,恩奇都真正擁有的,只有他本身。
聽完這番話,吉爾伽美什沒有點頭,也沒有反對。
但當恩奇都練好了,準備在金盃上刻字的時候,烏魯克的統治者也裝作雲淡風輕地路過,非常“順手”地,也跟著刻了一行。
恩奇都的每個筆畫都一絲不苟:[致永遠的雅彌忒]
吉爾伽美什的霸道,也體現在方方面面:[烏魯克的國之意志]
而最上面那朵不成樣的“雅彌忒”,是雅彌忒拿到被子之後,興沖沖自己刻的——因為嫌文字比劃太多、刻得太累,所以敷衍地鬼畫符一番,強行署名。
完工後,吉爾伽美什又用魔術,將金盃加持,確保它不會輕易毀壞。
後來,那支金盃便安安穩穩地呆在了王的宮殿中,兩個人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呆了很久很久。
久到烏魯克繁榮昌盛的頂峰,久到天之公牛被屠,久到恩奇都逝去,久到——吉爾伽美什,老去。
即便三分之二為神,但餘下的那三分之一的“人”的成分,註定了這位王的結局。
每個人在最後,都將平等地墜入冥界。
無論身份,無論地位,無論富有或是貧窮。
然而在即將死去的那段時間裡,吉爾伽美什解封的千里眼。他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