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想到鍾離晴是在與陸纖柔單獨相處過後才恢復了身份, 敖幼璇又不免感到一種複雜的情緒:難道這臭小子是特意去向那陸纖柔表明身份的麼?她就這麼在意對方的想法?這麼信任對方?
可是,她將自己置於何地?
分明是自己先遇到她的……
敖幼璇咬了咬牙,不敢放任自己再想下去,只是偏開頭,不願再看向鍾離晴。
雙生子獨有的心靈感應讓敖少商感覺到胞妹強烈的情緒,他看了一眼敖幼璇,有心說些什麼,卻被另一個聲音打斷了。
那是一個兩鬢斑白的中年人,他的神色很是溫和,面容也很年輕,只是那雙眼裡藏著閱盡千帆的滄桑,沒有人會覺得這是一個才出茅廬的少年。
“見過晏師兄,這幾個就是宗派內選上來的新弟子,以後便有勞師兄了,”嚴屹直朝他行了一禮,而後板著臉與鍾離晴幾人說道,“還不快見過晏長老。”
“弟子見過晏長老。”鍾離晴微微一哂,隨大流地躬了躬身,忽然慶幸自己方才並未當著陸纖柔的面喊她師姐——若真是如此,怕是要被她當做不識禮數的逾矩之輩了。
陸纖柔師從掌門,按照輩分,已是長老一級,新入門的弟子還未拜師,便是輩分最小的弟子,哪裡有資格喊她師姐呢?
但是,鍾離晴喜歡叫她師姐。
那麼,就把這個當成進入崇華派的一個目標吧。
她想有一天能夠站在陸纖柔面前,光明正大地喊她一聲——師姐。
“嚴師弟,這幾個弟子便交給我吧。”晏子楚溫和一笑,目送著嚴屹直與那幾個弟子離開,而後才轉身看向身前的幾人,笑容不改,只是身上的氣勢陡然凌厲起來——那股威壓,甚至遠遠甚於元嬰期的厚重,教鍾離晴悚然一驚。
或許她身邊的幾人只是感覺到了這個晏長老身上浩瀚如海,不知深淺的威壓,她卻知道這人的修為更要在元嬰之上,否則那威壓不會讓她也感到不安和惶恐。
幸而這晏長老只是為了震懾一番這些年輕的弟子,只一瞬間便收回了氣勢,並未傷到他們分毫。
他的目光在鍾離晴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在她心驚之時,淡淡說道:“本座乃是外門拔灰院的管事,所有灰衣弟子的課業教導都由本座負責——每日卯時在校場集合,練習劍術,午時休憩,未時學習吐納法訣,申時教授經義,傳道解惑,戌時就寢。”
見幾人並無異議,他招來一名女弟子吩咐道:“帶她們去住所。”又轉頭對著敖少商說道:“就你一個男弟子,便隨我來吧。”
“晏長老,這位……”那女弟子看著男裝打扮的鐘離晴,有些遲疑。
晏子楚輕笑一聲,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無妨,這是你秦衷師妹,我已經收到傳音,讓她與女弟子在一塊兒便是。”
“是,晏長老。”那女弟子又好奇地看了一眼鎮定自若的鐘離晴,隨後便招呼著她們三人道,“三位,且隨我來。”
與那晏長老告辭以後,鍾離晴三人跟著她走進拔灰院,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院裡的場景時,就聽那女弟子熱情地介紹道:“我叫湯沅,你們可以叫我湯師姐……哎呀終於有比我還小的弟子了,好開心!”
自稱湯沅的女弟子捂著臉自顧自高興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拔灰院是我們崇華劍派外門弟子的修煉之所,煉氣弟子要學習最粗淺的劍法和術法,掌握修真界的基本常識——要從灰衣弟子晉升到內門的青衣弟子,必須要滿足兩個條件,”湯沅轉過身面對著三人,一邊倒退著走,一邊伸出手,比了兩個手指,“一是成功築基,二是掙到足夠的積分。”
——築基倒是好理解,這積分又是什麼?
敖幼璇口快,馬上問道。
“這積分呢便是宗派積分,是你們在成為崇華弟子的那一刻就開始積累的,當然,你們這三個剛入門的,積分還是零;獲得積分的途徑有兩種,要麼完成錘鍊堂釋出的任務,賺取宗派貢獻值;要麼參加試煉和比鬥,贏得宗派獎勵值。”湯沅想了想,生怕這三人不理解,又補充道,“錘鍊堂釋出的任務,都是一些比較簡單,沒有危險和難度的日常任務,包括打掃宮殿,清理庭院之類的,瑣碎繁雜,賺取的積分也不高,但是比較適合你們這些修為還不足的新弟子;而另一種獎勵值就比較危險了,畢竟試煉和比鬥都充滿了未知性,就算是為此丟了性命也不無可能,所以只有對自己的修為有充分信心,不怕冒險的弟子才會選擇第二種方式去賺取積分。”
——可是這世上,危險與機遇總是並存的,若是沒有一顆無畏進取的心,幸運之神也不會對你有絲毫眷顧。
試煉和比鬥,正是自己想要的。
幾乎是在湯沅說完的那一刻,鍾離晴就做出了決定。
“好了,三位小師妹,這裡就是女弟子的住所啦,”湯沅頓了頓,忽然問道,“哎對了,你們三個是一同加入的,那就還沒有參加小比,那就序齒排輩吧。”
“十七。”淳于秀抿了抿唇,率先說道。
“喲,想不到你這麼小啊?”敖幼璇眼珠一轉,笑嘻嘻地調侃道,正要虛報自己的年齡,卻見鍾離晴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過來,好像是在暗示著什麼,敖幼璇臉上一紅,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終於說道,“……我二十一了。”
“呀,原來你比我還要大一歲啊?”湯沅眨了眨眼睛,指著敖幼璇笑彎了腰,“可是你看起來好像還沒及笄哦哈哈哈哈……”
“喂!”敖幼璇惱怒地瞪了一眼湯沅,最後卻惡狠狠地看著勾著嘴角但笑不語的鐘離晴,而後嘴角一揚,意有所指地問道,“那你呢?我可不信你比我們年長哦。”
鍾離晴被她看得一窒,轉頭又瞥見淳于秀定定的目光,無奈地搖了搖頭,坦言道:“虛年十五。”
“什麼?虛年十五?那豈不是你才剛及笄!”湯沅驚訝地指著比她還要高出一些的鐘離晴,不可思議地在原地蹦躂了一下,而後又笑道,“所以說,你就是小師妹啦!”
湯沅高興地拍了拍手,指著一間空置的屋子對敖幼璇與淳于秀兩人說道:“咱們拔灰院的弟子是兩人一間屋子,你們倆就住一塊兒,也好有個照應。至於小師妹,就跟我住在一起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哈哈哈,就這麼定了!小師妹,跟我走吧!”
還沒等敖幼璇兩人表示反對,湯沅已經拉著鍾離晴跑遠了。
——能不能換一個室友?
鍾離晴、敖幼璇和淳于秀不約而同地蹙了蹙眉頭,彷彿對自己的室友不太滿意。
這位湯姑娘還真是個跳脫的性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跟她相處得來……鍾離晴微微嘆了口氣。
跟著湯沅來到了她的寢房,距離敖幼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