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冰塊,藏在帳篷自帶的暗格裡。
季糖準備完一切後,已是凌晨兩點。
他點燃小檯燈,溫暖的燈光充斥滿小小的帳篷。季糖開啟食物箱,從中拿出他做的小蛋糕。
小蛋糕被他放在裝滿冰塊的盒子裡,不但沒有化,反而還帶著甜絲絲的冰氣。
季糖拿出新的一次性叉子,小心翼翼地插在蛋糕上的小草莓中。
他端著蛋糕,撩開帳篷簾子,向廢棄醫院門口走去。
醫院門口的門鎖其實已經生鏽了,季糖用刀子輕輕一敲,便整隻掉下來。
他這次沒有帶電鋸,像一個給好朋友送零食的少年,乖乖地走向醫院深處的太平間。
太平間裡意外地沒有人,裝著屍體的冰櫃也重新被牢牢鎖上。只有太平間盡頭的手術檯亮著慘白的光。
季糖將小蛋糕放到手術檯旁邊的桌子上,然後轉過身悄咪咪地就溜。
——
傅臨山在醫院二樓找到他想要的人體標本。
他捲起白色袖子,夾著笨重的標本,回到他經常待的太平間。
傅臨山知道自己有時總會失去清醒的意識,變得和冰櫃裡那群屍體一樣。他只能在為數不多的清醒時間內,去做自己想要做的東西。
他不記得自己死去多久了。但他並不感興趣,他甚至對外面的世界都不敢興趣。確切來說,是厭惡。
生前他每次邁到晴空之下,看到的瀰漫著血腥味的廢墟,以及躺在地面等待著他去治療的人。那甚至不能算得上是人,有的只有半截身子在地面蠕動,還有的被炸掉腦袋,可還在竭力地尖叫。
後來,他也成了這些人的其中之一。
唯一不同的,有人去救他們。
沒人救他。
他死了。
傅臨山拿著人體標本,走到手術檯旁邊,想用刀子將人體標本剝開。
但他卻在放置刀子的桌子上,發現其他東西。
那是一個用小小玻璃碗裝著的一塊蛋糕。
蛋糕做得很精緻,像一朵淋滿奶油的白雲,白雲頂端插著一塊水嫩嫩的草莓。
在這滿是冰冷屍體的太平間中,顯得突兀極了。
傅臨山眉心一顫,他轉身,看向玻璃窗外。
窗外很黑,但地面卻多出一張暖黃色的小帳篷。
這帳篷在傅臨山的眼中顯得很不專業,圓滾滾鼓囊囊的,像一團黃色泡泡。在戰爭中肯定啪嘰一下就被戳破了。
——
季糖以三分鐘的速度,將蛋糕放在太平間後。便立馬氣喘吁吁地跑出來,假裝沒發生過地縮回床上睡覺。
次日。
他醒來的第一時間,便是透過帳篷的小天窗看看廢棄醫院。
廢棄醫院仍是寂靜而陰森,並沒有因季糖的一份蛋糕,多出什麼變化。
不過沒關係。他還有很多蛋糕,他甚至可以回家多出更多蛋糕來。
季糖用自帶的水給自己洗漱完後,便開始準備早餐。
來到這裡露營,燒烤肯定必不可少。
季糖熟練利索地架起燒烤架,將燒炭堆放在架子中,點燃起爐火。然後從放滿冰塊的保溫箱裡拿出醃製好的食物,整整齊齊地攤在燒烤架上。
燒炭在火光裡噼裡啪啦地燒得通紅,一股股烤肉的香氣從中傳出。
一縷縷軟白色的煙,緩緩地升起,給這片冰冷陰森的空地增添了一點溫暖。
他趁著烤肉未烤熟的時間,拿起手機,然後開啟布丁網的小影片拍攝。
他難得來露營一次,得和粉絲們分享分享。
季糖將他的帳篷和香噴噴的燒烤拍下來,然後對著攝像頭笑眯眯道:“今天,我出去外面露營了,你們猜猜我在哪露營?”
影片中的少年神秘一笑,然後將鏡頭一轉,將帳篷後的廢棄醫院收入鏡頭中。
此時早已是早晨,但這裡仍是像半夜一般,沒有任何光線。醫院被黑暗淹沒,襯得門口血紅色的紅十字標誌,越發越駭人。冷風穿過樹葉的縫隙,在黑暗中發出尖細的怪聲。
和季糖溫馨的帳篷以及精緻的燒烤完全不符。
季糖笑眯眯道:“這裡是一家廢棄醫院,聽說裡面的太平間冰櫃是鎖著的,屍體說不定未來得及撤走……而且,附近的山林中有一座廢棄火葬場,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人煙。”
就連便利店老闆也會在凌晨到來之前收工回家。
小影片一發出去,頓時多出不少評論。
【奶糖666!膽子超大!但要注意安全!】
【萬一火葬場半夜運作起來了怎麼辦?】
【總感覺這座醫院裡還有屍體在活動==】
【奶糖厲害了!好像從沒有人敢在這種地方露營!】
【想吃奶糖做的燒烤QAQ】
如果單看季糖的燒烤和帳篷之類的,大家會以為季糖只是去某個公園露營。但當他們看見帳篷背後瀰漫著詭異氣息的詭異醫院時,紛紛炸開了。
季糖看完評論,將手機放入口袋中。
眨眼間,自動燒烤架已經將燒烤給翻滾好了,牛肉小串蘸滿醬汁,被燒得外焦裡嫩。季糖趁著餘火未散,撒上一把胡椒以及蔥花。
等胡椒粉以及蔥花完全浸入肉中後,他拿出幾根燒得最好的牛肉串,放到保溫盒裡。
同時,他發現裝有保溫盒的儲物箱底部壓著幾個氣球。
可能是買這箱子時商場送的。
季糖放下保溫盒,將癟癟的幾團氣球放在手心裡,然後拿來吹帳篷時的打氣筒,蹲在地面搗鼓起來。
——
傅臨山看完從醫院角落裡找來的醫書,他摘下因為看這本老書而沾滿灰塵的手套,將手套丟到一邊的垃圾桶裡。
他揉揉眉心,把金邊眼鏡摘下,放進專門消毒水裡浸泡。
他脫下眼鏡後的模樣很好看,微上挑的眼眸和眼角的淚痣,讓他清冷的五官多上一些痞氣。他想起昨天看到的泡泡帳篷,便忍不住地又走到窗外。
那個泡泡還靜靜地放置在門外的空地,甚至燃起了爐火。
如果放在戰爭中,這爐火肯定又會導致方圓內被飛機轟炸成廢墟。
除此之外。他還看見那名少年蹲在泡泡帳篷前在搗鼓什麼。
他隔著玻璃窗,遠遠看過去,只覺得少年像某種動物的幼崽,火光將少年籠罩得毛茸茸的。
傅臨山不感興趣,也不喜歡。
他只希望少年別總在三更半夜來到這裡,千萬別帶著電鋸之類的武器。要不然,失去意識的他會忍不住將少年殺死。
嘖。
傅臨山正想拉上窗簾,卻看見少年站起來了,少年鬆開手,將那些更小的泡泡放飛。
泡泡在黑暗中飛得很快,被風吹得微微傾斜,最後徑直得往醫院窗戶飛來。
傅臨山皺眉。
他終於看清這些泡泡究竟是什麼東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