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可知?
無聲地瞥了一眼九狸,斯旺達未卜先知地動唇,“堂嫂,省下你的仁慈,這個女人的父親是負責圍剿我們的羅馬諾?普羅迪手下的第一走狗,害死了我們四十幾個兄弟。你們中國人有句古話,叫父債子償,是不是?”
九狸彷佛吞了一隻蒼蠅,再也說不出話來。
“最後,是她的小珍珠。”
斯旺達大聲地宣佈,聽了這話的女孩因恐懼像篩糠般顫抖,花核卻堅硬地挺立著。
當燭淚落下時,女孩再也控制不住,一股淺黃色的尿柱衝開封蠟,高高地射出。
斯旺達邪惡地鬨笑不語,而那女孩兒,則因為極度的羞愧和疼痛而暈死過去。
他揮了揮手,立即從暗處走來幾個健壯的男人,將那女孩兒拖了下去。
此刻的九狸,幾乎是完全癱軟在沙發之上,嘴唇翕動了幾下,卻是說不出來話。如此真實的性虐待上演在自己眼前,真正的惡魔也不過如此。
倒了一杯冰水,遞到九狸的手上,斯旺達優雅地在她旁邊坐下,用乾淨的手帕擦了擦手。
“顧,知道我為什麼特意給你看這樣的好戲嗎?”他交疊起雙手,隨意地開口。
顧九狸喝了一口冰冷的水,總算平靜下來,瞪著眼前貴氣十足的男人,“為什麼?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比較滿意的答覆。”
“因為,這女人受的,很有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你也會受到,甚至更甚。”
他眯起眼睛,臉上是鄭重其事的表情。
看著她錯愕的神情,斯旺達不等九狸再開口,緩緩道:“以世人的眼光看,我們承襲了祖先“馬菲亞”的幽魂,集中了人類所有的罪惡:我們敲詐勒索、走私販毒、恐嚇兇殺、控股投機以致設賭局、開妓院,幾乎是無所不為。”
他頓了一下,似乎極為自得,手指敲打在自己的大腿上,“我堂哥跟你提起過蘭登吧,那是我們的家,我們倆從小就是在那裡長大的。我成年後,接管了我父親在義大利的事業,而他,則選擇離開家族的勢力,自己打拼。”
九狸挑眉,不服輸道:“所以呢?”
說不驚訝,是假的。
在此之前,她從未想到,齊墨會和大名鼎鼎的黑手黨有任何交集,如今看來,豈止是交集,簡直是有著化不開的血濃於水的關係啊!
“所以,”斯旺達危險地看著她,絲毫沒有任何玩笑的可能,“不要背叛他,否則,我們的家族不可能饒過你。而且,即使有有心人試圖救出你,我們的敵人遍佈世界,你想,他們會放過這個,從你口中打探出資訊的絕佳可能麼?”
九狸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這一層,她倒是從未想過。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漸漸升騰起。
“我的手下說,那個周和你很有些淵源,我想,你也不希望他是贏家吧。畢竟,有贏就有輸。我可不想輸。”
吸了一口氣,眼眶突然有了微酸的感覺,九狸抽抽鼻子,忽然打斷他,“是齊墨叫你和我說的這些麼?”
斯旺達愣怔住,待反應過來,才誠實地搖了搖頭。
九狸抿了抿嘴,用牙齒咬著那冰涼的杯子,半晌才重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
還好,不是齊墨叫他這麼說的,還好,齊墨從來沒有想過,威脅恐嚇自己。
“你需要我做什麼?”
斯旺達這一次,終於是發自內心地笑了,讚許地看著她,“顧,你還真是孺子可教。”
93
這是個美麗的國度,這是個文藝異常繁榮的國度,遙記得當年的歐洲文藝復興,便是因著義大利眾多的文藝巨擘,攪動了一池死水,迎來了歐洲藝術的新的春天。
鏡中的九狸,被環繞在身側的女僕打扮得如同一位溫婉典雅的上流淑女,純手工的紗裙採用的是野生蠶絲織成,罕有的頂級奢華。因為考慮到不適應,設計者應斯旺達的要求,放棄了傳統貴族一貫喜愛的寬大的裙襬,簡潔的下襬柔順地貼在九狸的小腿上,隨著行進,而不停輕搖飄逸著。
素淨的月白色長裙,趁著她東方女性特有的細膩乾淨的肌膚,只拍了一層粉,就細膩得如同上好的溫玉,看得一眾女人無比咂舌又無比羨慕。瑰麗的淡金色眼影彷佛夜色中浮動的暗香,媚眼如絲間,勾勒出無盡風情。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陌生又熟悉,顧九狸輕輕一笑,回首望向一旁含笑的齊墨。
“真的不同我一起去?”
她靠在他肩上,臉輕輕地在他下巴處蹭了又蹭,嬌憨地揚著臉看向他。
齊墨苦笑,伸手點了點她挺直的鼻樑,抱歉道:“九兒,真的對不起,我沒想到你突然要去聽歌劇,我這邊實在抽不開身。斯旺達會陪你的,想要什麼,跟他講,無須客氣。”
她孩子氣地咬住下唇,乖乖地點了點頭,抬手整了整他的衣領。
她當然不會客氣,和一個窮兇極惡的黑手黨教父講仁慈,恐怕比對牛彈琴還要愚笨些。
在齊墨含笑的注視中,斯旺達一身燕尾服,禮貌地牽著九狸戴了白色手套的手,上了車。
齊墨如此聰明敏感,然而九狸千百年難得一次的自作聰明,卻仍是騙過了他。
肯定車已經駛出了齊墨的視線,九狸飛快地抽回自己的手,正襟危坐,把身子挪得遠些,面不改色地問:“你的人都準備好了?你怎麼就能確定他能來?”
斯旺達對她的冷淡不以為意,反而勾起嘴角揶揄她:“怎麼,捨不得下心來?我說能來,一定能來。”
九狸撇撇嘴,懶得同他糾纏。然而一顆心,卻似是沉到冰冷的水中,這是背叛麼?對一個人的忠誠,便只能造成對另一個人的傷害?
輪迴報應,週而復始,當年他拋棄她,如今,輪到她來欺騙他嗎?
只這麼一愣神的功夫,著名的佛羅倫薩市立歌劇院的恢弘建築便已經進入眼簾,都說歐洲是歌劇的故鄉,此話不假,距離這場演出還有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已經有大量的高階轎車緩緩駛入停車場,男女皆衣冠楚楚。
湊近九狸的耳畔,斯旺達小聲叮囑:“進入場內後,儘量不要與我講話。我的人會解決掉他身邊的尾巴,明白?”
點點頭,九狸手心都是汗,透過車窗玻璃,她看見劇場外懸掛的巨幅海報,原來今日上演的是《卡門》。
怪不得斯旺達如此肯定,此乃周謹元的大愛。當年北京有一場演出,他特意坐了半夜的火車去看,那時還沒有動車組,而他不過是一名清貧的高中教師,坐飛機是難得的奢侈之事。
耳熟能詳的名字,她情不自禁地哼起那首流行歌曲,“鴿子飛翔,迷人的巴揚,路過的少年白馬銀槍,四目相對,卡門和少尉,變成陽光下兩個露水……”
雖然完全不搭,然而心裡卻是眼見的明朗起來,狂野的吉普賽女郎誰也抓不住她,她誰也不相欠。
你終於,不欠我了,我也不欠你什麼了。真好。
那時的我什麼都不懂,而你也什麼都不要;如今你我各自逆風飛行,各自頭頂一片天,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