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我今天告訴他！”

然後一個略帶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是爺爺的：“讓孩子過完年吧，過完年再說。”

“憑什麼！我答應了那個女人幫他養兒子，養了那麼多年也仁至義盡了吧！”

“那畢竟也是我的孫子啊。”

“你的孫子，呵呵，你們張家想的真好啊，想讓我幫你們養一輩子孫子是吧！張平源是你們張家的血肉，難道惜惜不是嗎！這麼多年我受夠了！”

“我知道委屈你了......就過了今晚再說不好嗎......”

“........................”

張平源站在門外，腦海裡一片空白。他有點難以置信......自己......不是親生的嘛。

後面的話他沒有聽進去，整個人好像被凍住了一樣站在門外。直到門被開啟，張媽媽氣勢洶洶的走出來。

張媽媽一推開門就看到張平源站在門口，一愣，後面的爺爺和爸爸跟出來的時候也看到了張平源，看到他的臉色慘白，正想說說些什麼，張媽媽就一把拽過張平源，把他拉近了房間：“你聽到我們剛才說的話了吧。”

張平源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既然聽到了也沒什麼好瞞的了！”張媽媽掏出一張紙，紙已經被揉得皺巴巴的了，張平源接過一看，是一份協議。

協議是一個叫蘇啟柔的人立的。協議上說，她承認殺1人罪行，但是要求張家承認張平源這個孫子，並且不能告訴張平源自己的存在，要撫養張平源長大。上面還印著幾個章。張媽媽在一邊冷冷的笑了：“現在你也長大了。”

薄薄的紙好像有千斤的重量，張平源感覺自己的手好像有點顫抖，他求助似的望向了爺爺：“這......這是什麼？”

“源源，是我們對不起你。”張爺爺搖了搖頭。

第14章 Chapter 14

五十六.

這是一個狗血的故事。就像每一部飽受詬病的泡沫劇中演的那樣。張平源從來沒想過自己身上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蘇啟柔是他的媽媽。是張爸爸心中的白月光。他們是高中同學，蘇啟柔在高二那年因為家裡的變故就輟學了，後來張爸爸就碰到了現在的張媽媽，兩個人理所當然的相愛、結婚了，本來故事就這樣可以結束，卻沒想到張爸爸會再次碰到蘇啟柔。

那時候的蘇啟柔過得很辛苦，推著車賣水果，卻無意間和張爸爸重逢了，出於幫一把的心態，或者是懷念白月光的心態，每天都會去那裡買水果，一來二去，張爸爸就犯了最不該犯的錯誤，他和蘇啟柔在一起了，蘇啟柔還懷了孕。

可是，那時候張爸爸已經結婚了。如果張爸爸是個有擔當的人，他不會犯錯，哪怕犯了錯他也應該負責。可是他害怕了。他徘徊在兩個女人之間。

蘇啟柔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來，張爸爸的反常也被張媽媽看在了眼裡。終於在某一天，張媽媽知道了蘇啟柔的存在。那個時候，張平源剛出生不久，蘇啟柔還在醫院裡，張媽媽就找上了門。

張媽媽是個不好相與的人，蘇啟柔名字裡帶著個柔字，卻也不是個好欺負的。兩個女人誰也沒能佔到便宜。最後張媽媽甩下一句：“你兒子永遠就是個私生子，這輩子都別想進張家的門！”

這是蘇啟柔的痛。她最牽掛的就是自己的兒子，這是父母犯的錯，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為自己犯的錯買單。她也不是沒找過張爸爸，只是張爸爸一味的推諉，扯開話題，讓蘇啟柔差不多死心了。

然後，蘇啟柔直接找上了張爺爺。

她明確地告訴張爺爺，這是你孫子。張爺爺勃然大怒，他是個思想傳統的老人，絕對不能容忍自己的兒子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而誰也沒想到，後面會發生一件事。這件事幾乎改變了事情的發生軌跡。

那個時候蘇啟柔一個人帶著孩子，一個小小的水果攤顯然難以支撐家裡的開支，而張家也像人間蒸發一樣，對蘇啟柔視而不見。她想找點別的工作做，可是一個帶著孩子的單親媽媽誰會要。無奈之下，她走進了一條夜生活處了名的深深巷子裡的髮廊。

直到張平源一歲的那年。

張平源的叔叔是出了名的遊手好閒，不務正業，家裡人都拿他沒辦法。他平日裡也是這條巷子的常客。那一天，他喝多了酒，在巷子裡和一個人起了爭執，然後把人捅死後逃逸了。這對張家來說無疑一個晴天霹靂。哪怕這個孩子再不成器，那也是自己的孩子啊。張爺爺整日以淚洗面。這個時候，蘇啟柔上門了。

她告訴張爺爺，那天她也在場，她可以向警方自首說事情是她乾的，但是條件就是要張爺爺認張平源做張家的孫子，並且不要告訴張平源的他的身世。

為了小兒子，張爺爺最終是妥協了，他叫來了張爸爸和張媽媽，張爸爸選擇了沉默，他的心裡很複雜，然後他說，爸，我聽你的。

那一刻的張媽媽是失望的。

這就是她的男人。沒有擔當的男人。

她想到了離婚。可是她剛剛懷孕了。那一刻她真的很無力。然後她跟張爸爸和張爺爺大吵了一架。最後張爺爺拿出了大半輩子的積蓄，張爸爸跪在張媽媽面前求原諒，並且賭咒發誓自己只愛張媽媽，會一輩子對張媽媽好。

然後蘇啟柔進了監獄，至今還沒有出來。張平源被接回了張家，對上一輩那些事一無所知，張平源的叔叔當年在逃到另一個城市後，終於長大了，開了一家小飯館，娶了一個媳婦，只是他一直不願意回來，張媽媽在差不多一年後，生下了一個女兒，叫張惜惜，意思是讓張爸爸珍惜現在的生活。

這場鬧劇裡的每一個人都何其無辜，卻又何其有辜。

張媽媽將近20年的怒火，20年的怨恨，在這一刻統統爆發。她狠狠地拿起桌子上的一本書就朝張平源砸去。

“張平源，都是你那個妓1女媽媽毀了我們！毀了我的生活！你知道我有多討厭你嗎！我真的恨不得掐死你！”

那本書擦著張平源的臉重重的摔到地上。他突然明白了這麼多年家裡奇怪的氣氛，還有敵意。

他不知道此時應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反應。應該恨嗎，還是應該哭。眼角乾澀的好像流不出一滴眼淚，胸口那裡卻傳來一陣陣的痛，“對不起......”他聽到自己發出了聲音，“媽，對不起。”

張媽媽的罵聲戛然而止。

五十七.

張平源從來沒想過自己不是親生的問題。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張平源腦子裡滑稽的劃過一句話：回憶如潮水，將人淹沒。

最可悲的是什麼。最可悲的是你發現自己居然沒有可以責怪的物件。

怪他爹，怪他的親媽，怪他的後媽，怪他的叔叔，還是怪他的爺爺？

張平源好想大笑。他覺得他聽到了世界上最荒謬的事情。而這一切的荒謬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