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操!”他大罵一句,“哪裡有診所啊到底?”
鄭平在原地僵立了很久,一直到防彈吉普的聲音遠去,手下心腹立刻撿起槍問:“鄭先生,追不追?”
鄭平低聲道:“追。”
“那楚少他……”
“金石不敢殺他,”鄭平緩緩地說,“他只是拿定了我不願意……不願意看到楚汐受罪。”
鄭平抬起頭,英俊的臉都有些微微的扭曲了:“——給我追!通知高速公路各個出入口注意監視!附近的診所全部監控起來,只有要有人求診就立刻扣押!”
心腹看他臉色,不知道為什麼有種悚然的感覺,立刻低聲答了個是,迅速的退出去了。
鄭平站在原地,捏著槍的手指關節卡出了咯咯的爆裂聲,好像如果金石就在眼前,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把他打成肉泥一樣。
他心裡一聲聲的默唸著:楚汐,楚汐……
求而不得,得而復失,這種直入人心的強烈的慾望得不到滿足,足以把人逼成一頭狂躁的野獸。
金石三更半夜的找到一家社群診所,停了車就一把扛起楚汐,上去猛地踹開了人家的門。值夜班的醫生正打瞌睡,一聽巨響慌忙跑出來,結果迎面就看見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拿著槍,把一個血林林的人往病床上一摔,操著生硬的國語說:“他中彈了!救他!給他打新斯的明!”
醫生嚇得腿都軟了,一聲不吭的去拿手術器械。這裡是市郊三不管的地帶,小流氓打架鬧事都往這裡送,但是那大多是械鬥,有打鳥的氣槍傷到胳膊都了不得了,哪見過真槍實彈的狙擊步?
金石把槍往桌子上一摔,砰的一聲桌子磕掉了一個角:“動作快點!救好了給你錢管你一輩子不愁吃喝,救不好你就跟他陪葬!”
醫生壯著膽子哆哆嗦嗦的叫醒護士,把嚇攤了的護士拖起來做手術,結果一檢查,是肌松劑殘存體內後因為運動加快血液迴圈,導致神經末梢抑制和呼吸肌麻痺。這種情況應該是注射腦蛋白水解液的,醫生又不敢違抗那個拿槍歹徒的意思,顫顫巍巍的拿了新斯的明,結果手一抖打翻到了地下,頓時差點尿了褲子。
金石坐在一邊,臉上毫無表情,心裡卻暗暗的心驚。楚汐這個樣子能熬的過去麼?雖然這些情況都不會危及生命,但是誰知道這個東方貴族公子的身體情況怎麼樣?聽說楚汐原本就跟娘們似的三災五病,長得也像娘們,一點折磨說不定就直接完蛋了……
他心裡這麼想著,表面上卻強迫自己冷靜。醫生拿著手術刀手都在抖,金石深吸了一口氣,放緩語調說:“……別怕。”
醫生嚇得一抖,說:“是是是!”
金石說:“救好了,給你錢!好處多得是!把血給他止住就可以,實在沒辦法就斷他一隻手,有命在就行!”
醫生又誠惶誠恐的點頭哈腰:“是是是!”
可能楚汐真的是嬌貴人運氣好,一夜折騰過去,到凌晨的時候竟然燒也退了血也止了,金石一直守到他慢慢睜開眼。
金石長長的鬆了口氣,竟然有種再世為人的慶幸感覺:“醒了?感覺怎麼樣?您能走不?”
楚汐緩緩的搖搖頭,金石估摸著他想說什麼,連忙俯身仔細聽,只聽他說:“……別管我了,快走……”
金石苦笑:“走去哪裡?回香港?”
楚汐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抓住他的手,竟然還抓得有點疼:“……去找柯以昇!”
“柯以昇?我找他幹嗎?”
“跟他說,說……”
“說什麼?”
金石緊緊的抓著楚汐,但是楚汐這時候又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他情況很糟糕,失血過多,體內壓制性藥物殘留,精神高度緊張後導致虛脫,很難帶著他逃出去。金石神經質的抓住槍,這一片都是鄭平勢力所及的範圍,自己逃出去都有點麻煩,何況是帶著個剛做完手術的傷患?
他放開楚汐走到窗前。這一看不要緊,金石立刻就鎮住了:樓下已經停下來了幾輛車,幾個人正佯裝無事的慢慢靠近他那輛防彈吉普。鄭平的人已經追上來了!
金石立刻轉去內室一把拖起醫生:“說!後門在哪裡?”
醫生正高強度精神壓力後疲憊不堪的睡著了,結果一驚醒就看見槍口在自己眼前,頓時嚇得結結巴巴的說:“後、後邊!有、有後窗!可以跳下去!”
金石點點頭,隨手從身上摸了點美金甩在桌子上,臨走兩步又回過頭來,說:“等下有人來接走那個病人,告訴他病人剛做完手術,很虛弱,還有肌松劑過敏。”
醫生哪聽得清楚他說什麼,緊張下只是拼命的點頭。金石呸了一聲,猛地推開二樓診所的窗子就這麼徒手跳了下去。
醫生也不敢看他跳下去逃走了沒有,軟在那裡半天不敢動,哆哆嗦嗦的一直聽見有人在前門破門而入,又是幾個荷槍實彈的人闖進來大吼:“不許動!”
醫生猛地舉起手,進來的人沒心思理他,問:“還有人在嗎?有拿槍的人在嗎?”
“不不不不不在,走了,那邊……”
保鏢立刻衝了出去。
醫生壯起膽子往診療室裡一看,這隊人馬為首的那個男人慢慢跪在病床邊,握著床上那人的手把他摟到懷裡。那個姿態很奇怪,有種纏綿一樣的親密又有種類似於絕對掌控一樣的強迫性,有剎那間醫生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他覺得那個男人好像要把對方撕碎了皮肉吃掉,連肉帶骨,一點都不剩的填到自己肚子裡去。
“楚汐,”鄭平喃喃地說,“你活著,你還活著……”
那聲音裡有著濃重的哽咽,但是他沒有哭,沒有眼淚。他喃喃的重複了這句話很多遍,好像他已經完全沒有意識了,滿眼滿心裡都是懷裡的這個人,只要一伸手,就抱住了整個世界。
第 31 章
楚汐昏迷了三天,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鄭平。鄭平坐在床邊,笑著看著他,伸手來輕輕撫摸他的臉。
楚汐微微偏過頭,立刻全身一陣悶疼,手臂上的槍傷刺痛入骨。
鄭平也不動氣,溫柔的順著他的臉撫摸下去。從臉頰,到鼻樑,到下巴,到脖頸,在鎖骨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順著肩膀輕輕的從繃帶上拂過。
楚汐闔上眼皺起眉,但是鄭平突然板住他的下巴,強迫他偏過臉來,問:“疼麼?”
楚汐不說話。
“疼麼?”
還是沒有回答。
鄭平一隻手在楚汐胳膊上的繃帶上輕輕揉捏著,突然重重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