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忽然就覺得腦袋裡空白
一片。
人長大了,就再也無法隨心所欲,並不是你想要什麼,就能夠得到的。
不是你的東西,苦惱也不會改變什麼。
回到家裡,打了個電話給學校,請了兩週的假,石岸開始了宅在家裡的日子。期間
按時給父母打電話,也安安靜靜地聽著電話裡他們對他的催婚,他開始考慮自己是
不是真的應該結婚了。
不是說忘記一段感情的最好方式,就是開始另一段感情嗎?
再說了,人其實,真的不是非要有愛情,才能活的。
不然從前那麼多的盲婚啞嫁,又是什麼呢?
雖然是男人,但是自己也到了年紀了,該找個溫暖的女子,生幾個活潑可愛的孩
子,相互扶持著,共度餘生吧~
一個月之後,石岸坐在聚華大廈附近步行街轉角標誌性的旋轉餐廳裡,目光筆直投
向身邊的窗子,有些放空,細瘦修長的手指無意識的玩弄著手邊的餐刀。
他在等人,前兩天就約好了的一個鋼琴教師,他的相親物件。
聽他媽說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長得漂亮,氣質很好,也挺年輕,才24歲,他看過
照片,女孩有一頭栗色的長髮,波浪一樣,一隻手按在頭上的大草帽上,眼神溫
柔,笑容燦爛又明亮。
如果沒有過度美化的話,那真就是個大美人了,和她,不一樣。
“您好,請問是石岸先生嗎?”
石岸放空的眼從餐廳透明的大玻璃窗邊收回,見到的,就是一如相片裡那樣笑容溫
暖的女孩子,年紀看上去更輕,溫柔又客氣的樣子。
“您好,我是,您是許芮小姐吧,請坐。”
站起身,石岸走到對面拉開椅子,請人坐下。
“謝謝。”
女孩客氣的回答,甚至因為他的體貼,面上隱隱泛出些粉紅。
石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著女孩的臉,忽然就又有些出神,他忽然就想起來,自
己似乎沒有見過那人臉紅的樣子,當然,除了幼年生氣,和之後兩人‘運動’之後……
“石先生?石先生?”
許芮是被自己老媽逼著來的,其實並不怎麼開心,她只聽了一耳朵,就知道是個三
十多歲的男人,大學講師。
反正挺不開心,男人麼,三十多歲說是正當年,可大多數也就都是從這個年紀開
始,進入禿頭大肚子的中年油膩男的階段,更何況還是個講師,她自己就是個老
師,身邊那些箇中年男老師,哪怕顏值還線上,可多數都有了職業病……嘮叨又麻煩。
可沒料到——
許芮一踏入餐廳,就看到了石岸。
這個男人太明顯了,肌膚白皙,五官立體又柔和,放空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勾人——
就是太瘦了些,玩弄餐刀的手指,瘦瘦的。
她大著膽子上前詢問,居然真是自己的相親物件,這樣的男人,還需要出來相親?!
可不管怎麼著,他的確是自己的相親物件。
走過去,確認,然後男人那放空的眼睛忽然就轉過來看著你,為你拉開座椅,許芮
覺得自己掉進了汪洋大海里,那雙偏茶色的眼眸像是能讓人沉進去。
她忽然就覺得自己心動了。
有點緊張,面色泛紅。
對面的人,似乎應該對自己也是滿意的,因為他看著自己的臉,忽然就不動了。
許芮以為他在看她害羞,直到半晌兒沒人開口。
“啊,不好意思,我有些走神。”
“是沒有休息好嗎?當大學講師這麼累嗎?”
“唔,有一些吧,”
其實並不,石岸只是,最近這一個月,幾乎都沒有睡好,他知道自己說了要放下,
也挺努力的放下。
在白天他也覺得挺好,他不會去想她,不會去想曾經,也不會去想他們在國外做交
換生的那年,更不會去想……以後……
可是,一過了十二點,他就像失了水晶鞋的灰姑娘,瞬間被打回原形,破衣爛衫,
灰頭土臉。
他記得在國外那年那人偶爾會窩在他懷裡,他的脖子很敏感,那人總在,那什麼,
的時候,舔他,他就……
有時候一整個夜裡,他滿腦子的過往就跟走馬燈一樣,不停的回放過去,然後他
就……毫無尊嚴的想著她,自己……
只有如此,似乎才能在倦極的時候,沉沉的睡去。
次日醒來,狼狽的感受自己。
有一天夜裡實在睡不著,約了幾個朋友,直奔市內最大的酒吧歡夜,他甚至想過,
自己這麼放不下,如此之娘娘腔,就像個十幾歲的少女那般看中愛情,是不是僅只
是因為——他只有過她一個女人?
他長得好,酒吧裡來來去去搭訕的美人自然不少,一開始他嘗試來者不拒,每一個
過來搭訕的女人他都會和人調笑、曖昧…朋友們羨慕他的豔遇,不住的說他豔福不淺。
他卻像個漸漸腐敗的仙人掌,一點點乾枯下去。
他做不下去,虛偽的笑容,假象的曖昧,不是那個人,他連面部肌肉的控制都快要
出問題,他的胃更是開始提醒他,不行。
在那個最豔麗也是最熱情的女人忽然湊近想要吻上他嘴角的時候,胃裡一陣翻滾,
他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一把推開她,吐了出來。
在洗手間的時候,他把臉埋在水裡,一遍遍,擦洗差點兒被親吻到的位置。
有些絕望的想著,我他麼又不是個女人,為什麼會這樣?
難不成就是因為跟她做過了,就定型成了只接受她的情況?
可那怎麼辦,她不要他了啊!
“哥們兒,你到底怎麼回事?”
男廁所的水池邊,路明站在那裡,不放心的看著把臉埋在水池裡的男人。
“從來不來酒吧的人先是突然說要來酒吧,活的跟個和尚似的傢伙居然想在這裡搞
豔遇,你不是吊死在你那顆澀果子上了嗎?怎麼回事?吵架了?”
“沒,分手了,”
石岸抬起頭,甩了甩溼漉漉的水,眼角有些發紅,聲音輕輕的,平淡無奇。
路明忽然就說不出話了。
這狀況,肯定不是這傢伙甩的人,肯定,是那女的甩了他。
這個世界上,如果說有個人最清楚石岸的感情,那這個人不會是他自己,更不會是
她,反而,應該是路明。
因為旁觀者的視線,最清晰。
路明認識石岸的時候,兩人都是十來歲,石岸因為之前一直是在他們村子裡上學,
剛轉學到他們學校的時候,各種不習慣,穿著打扮也都土裡土氣的——居然詭異的穿
著長袍和馬褂——感覺就像是從什麼老舊的電視劇裡跑出來的人物,可哪怕如此,年
少時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