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我以後也要學大姐夫,走出大山,爭取做一番大事!”
朱桃白了阿秋一眼,不以為意地說:“罷了,你還是想想趕緊長大了娶個媳婦是正經。”
到了晚上,娘三個窩在一個炕上睡。朱桃的這個小男娃不安生,半夜總是哭,朱桃只好起來給她餵奶。梅子娘年紀大了,被吵醒後躺倒又睡過去了,可是梅子睡不著,便半靠在那裡看朱桃給孩子餵奶。
朱桃喂完奶,便柔聲拍著孩子後背,哄著孩子睡。外面的月亮透過窗子照在朱桃臉上,她那樣子看著很是溫馨安詳。梅子不由得嘆了口氣:“朱桃,你總算長大了。”
朱桃抬頭看了眼梅子:“姐,我知道我以前不懂事,倒是讓你受了委屈。後來我嫁人了,自己有了公公婆婆,也吃過苦頭,明白自己以前實在不像話,你們都太寵著我了。”
梅子一聽這話,安慰地笑了:“傻朱桃,其實我何曾在意那些,只要你高興就好了。”
朱桃想想,自己也笑了:“是啊,以前我那麼不懂事,你倒沒怎麼生我氣呢。”
姐妹兩個都有些睡不著,乾脆靠在炕頭上說起了知心話,無非就是日子的事啊男人的事。
提起蕭荊山的事,朱桃也替梅子犯愁:“他這麼一走,要是回來還好,萬一回不來,你以後的日子怎麼辦?真要改嫁嗎?”
梅子笑著道:“其實這事我都想好了,改嫁是不可能的了。他一天不回來,我便等他一天就是了,萬一他一輩子不回來,我便找個沒人要的孩子抱養了,跟著他的姓,算是為他傳宗接代,也好歹能給我養老送終。”
朱桃見梅子說得以後養老送終的事,忽然便是一陣心酸,眼睛也有些紅了,拉著梅子的手安慰說:“姐,不怕,別管怎麼樣,還有我,還有阿秋呢,再不濟,還有你小外甥呢。”
梅子欣慰地回握住朱桃已經有些肥膩的手:“姐知道,沒事的,他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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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桃抱著孩子騎在驢子上,她家男人牽著驢子沿著山路朝遠處走去。驢子的尾巴搖呀搖,朱桃一手抱著娃娃一手拼命地衝他們擺手:“娘,姐,你們都回去吧,天還涼著呢,別凍壞了。”
梅子娘帶著梅子和阿秋,口裡應著,卻還是站在山坳的石崖子上衝他們擺手。一直到他們的背影不見了,幾個人才戀戀不捨地往回走。
幾個人快走到梅子家門口的時候,梅子忽然抬起頭,對孃親說:“娘,我想出去找他。”
梅子娘吃了一驚:“找他?你要去哪裡找?這天大地大的,你又怎麼找?”
梅子迷茫地看向遠處群山:“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但我要出去找他。”
她輕輕地說:“我真得要等他一輩子嗎?不,我要出去找到他,哪怕他已經不在人世,我也要把他的骨灰帶回來。”
梅子轉過頭來,看著自己的孃親,輕緩而堅定地說:“無論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他。如果他不在了,我就回來守著他的墓碑,如果他在,我一定要把他帶回來。”
梅子娘愣了片刻,看著梅子清亮而堅定的神色,最後她終於點頭,喃喃地說:“也好,那你就出去找她吧。”
這個閨女,就算留在綠水村,心卻早已不在這裡了。
46、初次出門的小梅子 ..
梅子說要出門尋夫,村裡人有勸說不要去的,也有嘆息著說是該出去找找。無論大家是什麼看法,最後都對梅子孤身一人出去感到擔憂。
梅子並不管這些,她覺得自己一定要出去看看。不光是為了找自己的男人,還因為她想看看那個外面的世界。
外面那個世界對於梅子來說就如同遠處大山旁瀰漫著的濃霧,看不清道不明,遙遠而神秘。梅子以前也從來沒想過去把那團迷霧弄明白看清楚,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她竟然開始好奇起來。
她好奇,蕭荊山闖蕩了十幾年的那個天下是怎麼樣的;她好奇,大山的外面到底有什麼吸引著他,讓他不惜拋下自己重新走出去。
她的這個男人,和村裡其他人都不一樣。這個不一樣的地方,梅子琢磨了很久,她覺得這是因為蕭荊山身上帶著太多大山外面的味道。
所以,她要走出去,去看看那個被蕭荊山放棄,又被蕭荊山重新拾起來的世界。
走出去的念頭,也不是突然就有的,也許這個想法在梅子說要等蕭荊山一輩子的時候就悄然冒出芽了。只不過那時候心裡沒底,也沒積攢出足夠的勇氣說出來,甚至於也許自己也沒意識到可以這樣做的。如今站在那個吹著冷風的山口處,望著遠處看不到盡頭的山路,她終於說了出來。
梅子話已出口,就是心意已決,村裡人見勸也白搭,於是便幫著出主意想辦法。阿金家的陳紅雨拿來一張紙,上面寫著陳紅曉所處軍營的番號,說是萬一出去有什麼事,看看能不能找紅曉這孩子幫忙。其他的人家,也有那些出過一兩次遠門的過來對梅子說些出門在外的經驗。也有的甚至乾脆送過點零碎銀子來,說是自己也幫不了啥忙,如今也沒什麼花銷,這點銀子路上拿著用去吧。
梅子自然是該謝的謝了,該拒的拒了。梅子娘也拿出自己的積攢,嘆著氣說,這是攢著給阿秋娶媳婦的,如今顧不上這個了,你先拿著用吧。
梅子堅決沒收,她知道孃親這些年省吃儉用到了吝嗇的境地,都是為了攢著銀子給阿秋將來娶媳婦。梅子娘堅決要給,說萬一在外面有個萬一,多點銀子傍身總是好的。梅子只好把蕭荊山臨走前留下的銀子拿出來給自己娘看,說是這些應該足夠一個來回了,梅子娘這才收回自己多年的積攢。
梅子給自己縫了一個布褡褳,裡面放了各樣路上用的東西;另外做了一個貼身的小包,將自己的銀子都放到裡面,然後揣到懷裡的暗袋裡。做好了這些後,她又給自己烙了幾張大餅,最後拿了幾件換洗衣服包到包袱裡。
背起小包袱,牽出驢子放好了褡褳,小心地騎上驢子,和父老鄉親,和自己的孃親弟弟告了別,揮揮手準備上路了。
清脆的鈴聲響起來,驢子走在山路上的蹄聲噠噠噠,送別的親人也漸漸看不到了,梅子的心彷彿被吊在樹上搖啊搖,沒著沒落的。
她不知道自己將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