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圖困住她的手腳, 眼看那黑影將成避無可避之勢, 鍾花道立刻以大火阻擋兩側攻勢,自己匆忙褪去的那瞬,一名羽族妖修之人於天空俯衝飛下,遮擋在她前方。
那羽族之人被黑影觸碰的瞬間,身體撕裂如血霧散開,那人死時,一片羽毛也不剩下,甚至都來不及發出哀號之聲,這一幕驚心,是她在世以來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的道法之術,甚至……有些眼熟。
鍾花道突然想起來靈犀之死,也想起來平川城外,段思正於大火中被撕裂成一粒粒血霧的樣子,諸多不明白的地方似乎找到了個出口,好像當年之事只需要弄清楚無盡道派這邪門的功法究竟是什麼,一切真相就將水落石出。
黑影不懼火,也不懼水,一如無形的魂魄,根本沒有可以直接殺死它的辦法,鍾花道只能拼盡全力,用八晶杖將這黑影一個個打回修道者的體內,等到那些符修弟子徹底失智,朝她撲過來的時候,殺其本身,自然能滅其魂魄。
要將一個人殺到屍骨無存,灰飛煙滅,唯有雷霆可瞬間做到,鍾花道有些許後悔沒讓葉上離跟來,如若他們能將在場所有人都殺光,也就不怕訊息外露,修道幾派說他仙風雪海宮勾結妖魔邪道了。
片刻懊惱,分不了鍾花道的神,八晶杖的威力幾乎可以震懾四方,乙清宗的弟子較為惜命,而無盡道派的弟子也覺得今年攻打妖修與往年不同,之前他們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攪得羽族天翻地覆,今年多了個鐘花道,攻下羽族的難處,何止是多了一面高牆。
鍾花道將凡是有黑影衝出體外的符修弟子殺光之後,無盡道派的老道士也不敢輕舉妄動,他收了手令,命令眾人後退,乙清宗的人早先一步離開,現下恐怕已過素水河。
上千人來,走時不過五百,地上橫豎躺著的諸多屍體,有妖修的,也有兩個門派的。
羽族眾人還是頭一次見無盡道派的人落荒而逃,甚是興奮,紛紛落地與未死的同伴抱在一起。
只是這回是趕走了,可下回他們會帶更多的人來,一次打退並不能讓符修氣餒,加上乙清宗也摻和其中,保不齊下回再來,劍修的、佛修的都到齊了。
不過敵強我弱,我強敵就弱,唯有將他們一次次逼退,打怕了他們,他們才敢永退素水河外,再不敢侵犯妖修。
大雨連綿了一夜,經過幾個時辰的戰鬥,現下已過寅時,卯時剛到,天微微亮,一夜滂沱至天明時,雨水才小了許多,不似那般如傾盆而來的可怕,反而淅淅瀝瀝,落在身上也無甚感覺。
鍾花道可謂是筋疲力盡,總算是將羽族這次的危難擋了下來,只是不知道下次,無盡道派會帶多少個‘怪物’過來,魂魄離體,難纏到頭疼。
鍾花道昨夜本就與葉上離有過許長時間的魚水之歡,才雙修過,身體裡的靈力也未完全歸到該歸之處,打了一場惡仗之後,雙腿有些發軟,杵著八晶杖才能站直,索性這回她沒有受傷,只是有些脫力了。
頭頂微雨被傘遮蔽,鍾花道無需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她上前搏鬥時,耳畔的鈴鐺聲可從未停過,鍾花道還記得黑影差點兒觸碰到她驚心動魄的那剎,她鼻息都能聞到冷蓮清香了,只是羽族護著她的妖修快了一步,沒給葉大宮主英雄救美的機會。
鍾花道丟了八晶杖,八晶杖落地風化,她直接靠在了葉上離的懷裡,也不管自己身上溼透,他人血汙,會弄髒了葉上離。
葉上離將鍾花道摟在懷中,伸手替她把髮絲整理好了之後,又聽見懷中之人沒個正形地說:“你餵我吃補藥是對的,那時,你當多餵我吃些。”
說完這話,鍾花道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對著葉上離笑彎了眼,問他:“你說,是不是我倆雙修起了作用?我今日覺得自己特別能打。”
葉上離有想咬破她這張嘴的衝動,不過最終還是改為伸手捏著她的臉,鍾花道有些吃痛,嘶了一聲後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含糊不清道:“真真,疼,輕點兒~”
三句話,三次調戲,件件不離床榻之事,葉上離也算是知道,她並無大礙,心疼歸心疼,也不必太過自責自己未幫上忙就是了。
逃走的修道者有一半,留下來的也有一半,這一半中並非全都死了,還有些活著的,只是暫且逃不掉,眾多紫袍之中,零星幾個乙清宗的弟子就非常顯眼了。
鍾花道一步也不想走,雙手勾著葉上離的脖子打算讓他抱自己回去的,心裡還想著如若葉上離不抱,她就跺腳撒嬌膩歪死對方,結果才準備跳入葉上離的懷中,身後傳來的動靜便叫她愣了愣。
羽族之人四處找活下來的修道者,凡是碰到了活的,有用的留,無用的便殺死,其中一人站在屍骨堆中,喊道:“這裡還有個活口。”
那活口手上還有法器,只是他靈力不支,扔出來時並未傷人,法器從鍾花道的眼前劃過,她雙眉輕挑,哎呦一聲回頭。
諸多雙翅未收的羽族人圍繞之中,唯有一個身穿淺藍長衫的年輕男子捂著肩膀被箭射中的地方,警惕地看向眾妖修。
幾個妖修的還在爭執,說那人肩膀上中的是黃羽箭,屬於誰誰誰的手下射出,他們那邊射箭總是不準,另一邊又反駁,說這混亂場合中,誰能認得出自己的箭,死不承認。
被眾人討論自己究竟是誰‘笨拙’而留下的活口的乙清宗弟子,一雙眼驚恐地看向那些背後帶著翅膀的妖修,一聲都不敢發出,在感受到一道異樣視線朝他投過來時,回望了過去,然後看見看向他的人,他渾身一顫。
“鍾姑娘……”男子開口,這一聲喚得聲音很小,幾乎含在了口中,卻沒想到那人像是聽見了一般,步步朝他靠近,等她站在了諸多羽族眾人之間了,才略微彎下腰,眯起雙眼看向他,道:“陳源?”
“是……”陳源開口,心口跳動的厲害。
他對鍾花道……始終有些難以言喻的感情在,起先因為對方是妖修而看不起,後來因為對方的煉器之術起了崇拜之心,再後來,知曉她殺了陸懸懷疑過她的好壞,甚至將那盞杯子交了出去,坐實了她的身份,甚至給她帶來了殺身之禍。
嶽傾川之死,已經讓陳源知道這紅衣女子是誰,瑤溪山的山主,難怪煉器之術非同一般,數日不見,她的道行突飛猛進,再次碰見,卻是在這般尷尬的境地。
“你不是金晶的弟子嗎?怎麼這回跟在了賴雲那個廢物身後來找妖修的麻煩了?”鍾花道直起身體:“看來嶽傾川的死並未給你們乙清宗造成多大的打擊,居然還有空出來替別人管閒事。”
“師父她……”陳源剛想說些什麼,便覺得頭重腳輕,一陣眩暈,他身上還負傷,能堅持到現在已經不易,一句話還未說完便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