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臨近山頂的崖邊,一人背對著血月下的夜風,挺立地站著。
她一席紅裙隨風凌亂,金色的雙目盡是寒意,鍾花道沒走,且要當著吳尹的面,以手中八晶杖,毫不費力地割下了嶽傾川的腦袋。
吳尹徹底愣住了,他定在原地雙目震驚地看向眼前之人,那人渾身妖氣,風中帶著血腥,她割下了嶽傾川的頭顱,嫌棄地伸手勾起,將那懸空已經破裂的頭顱隨手朝山崖之後丟下,讓其身首異處。
吳尹看清了那人的面貌,頓時立在原地,呼吸停止,他知道這人是來複仇的!
“鍾花道!!!”一聲破碎的憎恨從吳尹的口中喊出,殺了人的鐘花道聽見他的吶喊低聲笑了笑,隨意撿起地上一根枯萎的枝丫,於指尖幻化成墨色的髮簪,她隨手將滿頭如瀑的墨髮挽起,露出整張臉後,已經不給自己留有退路了。
吳尹朝那邊衝了過去,還未靠近,就被鍾花道手中的八晶杖給揮開,普天之下,面世的天級仙器只有兩個,一個是瑤溪山創山之主留下的八晶杖,一個便是瑤溪山創山之主贈與仙風雪海宮的引仙琴。
天級仙器面世,普通凡人又如何能擋,吳尹立刻飛身到一旁撞在樹上,他的道行比起現如今的鐘花道還高出一些,可就連嶽傾川都死於八晶杖下,誰又能逃得過呢?
吳尹落地,當即一口血噴出,匆匆趕來的弟子紛紛扶起他,眾人皆不知發生何事,只看見一具沒了頭顱的屍體躺在地上,那屍體上裹著的還是宗主的衣服。
眼前這女子是誰?
渾身妖異,如從地獄而來,滿目殺氣,叫人無法呼吸。
段思正聽到了吳尹的吶喊,他喊的名字於段思正而言無疑是一擊猛拳,段思正還未衝入山巔便看見火光盡頭的紅影,剎那間失了心神,立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他隻身一人,藏匿在雜草從中,眼看那人踏火而來,無一人敢攔,大火還在林中肆意燃燒,鍾花道的步伐不疾不徐,她心中已經認定,既然殺了嶽傾川也無法得知十一年前五派逼山的真相,那她乾脆就一個個殺過去吧。
總有一人知道緣由,總有一人能為她解惑。
世人都道是她與妖為伍,害了瑤溪山,就連瑤溪山境內的世家,也有不少唾棄她,記恨她的,她不曾做錯,偏偏要承擔結果,既然他們都說她是錯,那她就要以事實證明,真相不會一直被掩埋,總有手段能挖出來。
“吳尹,當年你未上山,我留你性命,不過我記得十一年前乙清宗圍山之人約有五百,乾脆今日全都取了,省得日後還得上山,徒生麻煩。”鍾花道走時,聲音輕飄飄的,等從屏息的段思正身側略過時,她又發出低低的笑聲:“既然無人為我解惑,我便自尋疑惑源頭。”
段思正聽見這話,看見這人,渾身冒了冷汗,腦海中忽而憶起十一年前瑤溪山傳來的詛咒,鍾花道的聲音與往年一樣,叫人聽了發憷。
她下山沒有停留,而是直接站在了穹蒼殿的飛簷上,看著短時間內佈滿整個兒乙清宗的陣法,還有許多弟子立在牆頭四下盯著,生怕惹出什麼事端。
山巔上的打鬥已經結束,只有大火還在蔓延,火光此時看去不過一粒星辰大小,濃煙遮蔽了頂上半圓的血月,鍾花道朗聲道:“乙清宗內的人聽著!今日我只取與瑤溪山有仇之人的性命,無仇者可得藏好了,免得我認錯人,白白喪命!”
器修中的弟子,率先被她排除,唯有那些高傲的氣修弟子才是她針對的目標,她的聲音不大,卻傳遍了整個兒乙清宗,乙清宗中弟子幾萬,哪兒是一個人便能輕易對付的?鍾花道氣,也惱,眼看那身穿藍衣,各個兒身上繡了君子蘭圖樣的人,誰都像那十一年前入瑤溪山的殺人者。
她雙眼泛紅,似有魔怔,不論是幾人衝上,皆被她手中八晶杖劃出的颶風捲起,不知遠遠地落在了哪座山頭。
接近半個時辰的廝殺,實則她不過才只找到五十個相貌熟悉之人,尚且有幾個難纏的,乾脆以火玉生出烈火,燒個乾淨。她越殺越狠,眼前一片猩紅,頭上的墨簪不知何時落下,一身紅裙早就被血水浸透,腥氣與乙清宗山巔的靈氣交纏,飄蕩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而今的乙清宗,甚至還不比上瑤溪山當年十分之一的慘狀。
一團烈火被風沙捲起,轉眼落在了眾人腳下的房頂,火團綻開,剎那燃燒,鍾花道看著眼前捲起的風沙,嘴角掛著諷刺的笑,她未回頭,嗡嗡鳴響的耳後風停了,一切都似靜止,將那一個個衝上來的弟子阻攔在外。
“阿影今日,又想背叛我?”鍾花道回頭的剎那,烏承影立刻認出了她,她是這十一年來反覆於夢中折磨自己的人,亦是去年盛暑入乙清宗的妖。
“花道……”烏承影手中的斷玉蕭中不斷有風沙湧出,這把蕭,還是鍾花道親手贈與他的,她當年取混天玉,耗時三年才湊齊頂級物件,因為靈力未夠將玉簫煉斷,最終入跡雲山尋月華金沙補之才認識了烏承影,鍾花道來煉蕭,不過是憑著一口氣。
當年她當山主時唯有仙風雪海宮的葉上離未來恭賀,她惱葉上離不過是有一把引仙琴便自視清高,於是才想耗時煉出玉簫與之匹敵,可天級仙器哪兒那麼容易煉成,她以月華金沙修補才將斷玉蕭煉成,不過最終成了地級仙器,饒是如此,亦是不凡。
為了斷玉蕭,她還寫了個曲,名《踏雲尋月》,當時於她而言,斷玉蕭已經煉廢,便給了烏承影,連帶著踏雲尋月也一併教了,只是她始終沒想到,這斷玉蕭終有一天,會用在自己身上。
“我能贈你,亦能收回。”鍾花道挑眉:“你可知道?”
“我不是想害你。”烏承影的聲音甚至有些顫抖,他自然知道斷玉蕭敵不過八晶杖分毫,若鍾花道想傷他,早傷了。
“我只是想救你!”烏承影搖頭:“這裡是乙清宗,宗中除了三萬弟子,還有其他門派的高手,你能殺十人、百人,殺不盡千人、萬人!”
“縱使千萬,亦是螻蟻。”鍾花道伸手勾了一抹髮絲,眼中不屑,烏承影又說:“螻蟻千萬,也能吞象,你走吧!”
鍾花道朝他瞥去,烏承影覺得自己心口彷彿裂開了一般,冷冷的寒風不斷往裡直灌,他看著眼前之人,心中不知是慶幸還是羞愧,十一年前他明知乙清宗有意要找瑤溪山麻煩,卻為了當時有望拜岳傾川為師的機會,將這件事對鍾花道隱瞞下來。
他心裡思慮,瑤溪山畢竟是千年門派,即便五派找去,至多給她點兒氣受,還能欺她不成,卻沒想到正因為他的膽小怯懦,他的自私自利,害得瑤溪山傾覆,害得鍾花道葬身火海。
最終他沒能成為嶽傾川的弟子,被嶽傾川給了個長老之位。
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