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她這麼問的用意,只好解釋:“風叔幼時,與其表妹一同上乙清宗,他表妹曾在這處住過許多時日,當時他們還小,他表妹夜裡怕黑,半夜總是翻牆跑到風叔這邊與風叔睡在一起,他們的師父知曉後,便在牆上挖了一個小門,說風叔的表妹若高過門頭,便不可再過門穿院,與風叔同住了。”
鍾花道聽聞,睜大雙眼,難怪那門矮得很,只到她肋下位置,原是讓兩個剛上山的小孩兒行方便,不過那兩人師父倒是懂事,知曉男女有別,女子高過那門頭,當有七、八歲,的確不能再與男子同榻而眠。
這等小事,她居然胡思亂想了起來,莫非情愛當真使人變傻,變蠢,變得善妒了起來。
葉上離頓了頓,忽而覺得山間的風有些冷,回想起他當初知道這一段過往時,風叔臉上掛著的苦澀笑容,便忍不住眉心微皺。
逝去的,留不住,矮門猶在,只是錯過之人,追悔莫及。
既是誤會,鍾花道也就不再糾結,本就是她猜錯想錯,腦子壞了,瞧,這些話還是擺明了說清楚較好。
心情豁然開朗,鍾花道沒忍住抿嘴笑了笑,與葉上離刻意保持的距離逐漸拉近,她朝葉上離伸手道:“葉真,攙著我點兒,腿疼。”
葉上離愣愣地看向鍾花道伸過來的手,心中奇怪,女子當真難懂,一會兒生氣,一會兒明朗,元翎霄似乎也總是這樣,生氣不知是與誰生氣,彆扭也不知是與誰彆扭,高興了更不知是誰哄好的,一天一個樣。
他伸手隔著袖子拖著鍾花道的手腕,讓她借力行走,越過門邊竹叢,葉上離道:“卿卿姑娘似乎心情好了許多。”
鍾花道點頭嗯了一聲,葉上離左眉微挑,不太懂地垂下了眼眸,輕輕搖頭。
越過竹叢,小院的門前站著一個人,那人靠在牆外,一身青衣,微微低著頭抿嘴,視線落在腳下的雜草上,偶爾踩一踩。
鍾花道見了,腳步停下,上下打量了甘蔗兩眼,道:“不是叫你晚些來?”
靠在門邊的甘蔗回神,朝鐘花道與葉上離這邊看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葉上離,傳聞中的葉宮主比修道界的女子口述的要更加好看許多,天人之姿便是形容此人的,氣質脫塵,半仙之人,便是這人將他封住的經脈打通。
甘蔗朝兩人微微頷首,這才回鍾花道的話,卻不是說自己為何這般早來,只道:“鍾姑娘也比自己所說的起得早許多。”
鍾花道撇嘴,大約知曉這小子是放不下目星才會早早在她院子前守著。
鍾花道對甘蔗沒有惡意,只是對方身份蹊蹺,她得多加了解才能斷定是否叫人放心,目星單純,難免被騙。
葉上離長髮未梳,衣衫未整,本就是要將鍾花道送回隔壁,不願見到外人,便在院門前鬆了手,對鍾花道打了招呼便回去了。
已到卯時,東方的天邊泛著淡淡的紅色,因為今日霧大,故而瞧不見日出的壯麗奇觀,只能看見遠處一片紫霧層層疊疊,紅光逐漸照透雲層,些許微光撒在了霖竹齋的屋頂,仙鶴不知何時飛上黑瓦,立在飛簷,筆挺得如假的一樣。
葉上離回到院內,清晨第一縷金光落在他純白的衣襬,暗金線繡的雲紋微微閃耀,他沒入房間,只是側目看向崖下霧中,定在原處沒動,等到破曉,仙鶴衝開了大霧,飛至院前停在了蘭花叢中,他才轉身朝那邊走去。
仙鶴見了葉上離,從翅下刁出了一根白羽,葉上離拿起白羽後白羽幻化成了一張紙,上面字跡娟秀,只有兩排。
“白晨音舊病復發,望宮主速歸救命。”
他鬆開手,信紙落地前又成了一片白羽,落在地上迅速風化,無影無蹤。
葉上離回眸看了一眼鍾花道所住的院落,又看向穹蒼殿的方向,他轉身踏出一步,長袖破空,右手背在身後的剎那白衣穿整,黑髮梳齊,一根銀色雲紋髮帶束了一半髮絲,兩鬢長髮隨風飄擺,葉上離在院內化成一片白霧,直往穹蒼殿而去。
太陽昇起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天就大亮了,白安端來早飯時鐘花道就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手上擺弄著火玉,偶爾讓齊著火,還時不時朝站在對面的年輕男人看去。
白安只瞥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將手中三碗清粥放下,又煮了雞蛋與小菜,布好這些後,白安安靜地離開。
鍾花道端起碗筷吃飯,喝了口粥後,才道:“你是詹家人吧?”
甘蔗喉結上下滑動,過了會兒他才道:“我不是詹家人。”
“你受傷時,葉真給你療傷,瞧見了你心口的三顆痣。”鍾花道用筷子指著他心口的位置:“唯有與詹家血脈相連者才會有此痕跡,你如何來的?”
“我身上流著詹家人的血,但我不是詹家人。”甘蔗說。
鍾花道挑眉,哦了一聲,並不在乎他究竟是不是詹家人,與詹家的關係如何,又問:“那你接近目星,又有何目的?”
“沒有目的。”甘蔗解釋:“我與她不過是一樣無父無母,無依無靠,剛好都要來乙清宗,便沿途結伴而已。”
“目星單純,很容易上當,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將她的道行據為己有?恐怕你早就看穿,她的道行並非自己練成,而是他人贈與的吧?想要殺人奪靈,也不是沒可能。”鍾花道夾了一根醬黃瓜咬了口,酸得眯起了眼。
甘蔗知道對方防著自己,至少鍾花道防他,說明她看重目星。
“甘蔗不是壞人!”焦急的聲音打破二人之間的肅靜,清晨迷糊之際發現身邊無人的目星醒來後便要出門去尋鍾花道,卻沒想到剛走到門前便聽見鍾花道說的話,她心中擔憂。鍾姐姐厲害,她是瑤溪山的山主,可甘蔗不過是個普通人,靈力弱,道行低,根本不是鍾姐姐的對手,鍾姐姐誤會他,她自然得衝出去解釋。
目星推開房門,頭髮也沒梳,跑到鍾花道跟前拉著她的袖子道:“鍾姐姐,甘蔗是好人,是我讓他跟在我身後,我要保護他的!”
甘蔗見了目星,一直僵著的臉色才有所緩和,他眉眼溫柔了幾分,嘴角掛笑,解釋道:“我若要殺她,就不會因她重傷了。”而後伸手摸了摸自己肋骨的位置:“不過鍾姑娘始終救過我的命,我感激你。”
“對啊對啊,甘蔗是好人!他一路特別照顧我,給我吃,給我喝,還險些為我死了呢!”目星晃著鍾花道的袖子:“鍾姐姐你別誤會他了!”
鍾花道瞥了一眼自己被目星快扯破的袖子,嘴角抽了抽,最終放下夾了醬黃瓜的筷子,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道:“你傻啊?我總得打探清他的底細才可,我讓你入乙清宗等我,結果你半路拉了個男人回來,我多問些話都不成嗎?”
“自然是可以的。”甘蔗道:“鍾姑娘是為了目星好。”
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