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
遠在定海省的關振德原本還挺高興的,沒想到沒幾天那邊又傳來“洪水雖然還沒退,但群眾情緒穩定”的訊息,更可恨的是國內媒體紛紛誇讚關振遠處理得當,大力宣傳他親臨前線的舉動,還把關振遠那段“等你們都吃飽了,我才跟著你們吃飯”推崇到極點。
關振德得知後氣得不輕,他怎麼都沒想到關振遠就算去了永交省也能折騰出這麼多事來,而他卻因為在任上遇到了難纏的麻煩而緩下了進入中央省的腳步。要知道他已經五十二了,再過八年就會錯過更進一步的機會,要是再蹉跎下去,他絕對會成為首都那邊的笑話!明明他才是關家正正經經的繼承人,關振遠為什麼老是搶他的風頭?
而且關振遠總是順風順水,處處有貴人相助,哪像他,簡直是命犯小人!
關振德陰沉著臉。
這時候有人敲響了他的書房門。
關振德抬起頭看見來人,臉色緩了下來:“阿凜,你有什麼事?”
這是他引以為傲的兒子關揚凜,今年十七歲,剛接到中央黨校的錄取通知。關振德這麼多年來悉心栽培關揚凜這個兒子,為的就是從兒子這一輩中爭回當初被關振遠死死壓制著的那口氣,事實上關揚凜也並沒有讓他失望,近幾年來已經漸漸能幫他處理一些事了。
關揚凜抱著手臂說:“爸,那群吸血鬼又來了。”
關振德皺起眉:“別這麼說,他們也是你的親人,那時候我被半路扔下,多虧了他們養育了我。要是沒有他們,你也沒機會出生了。”
關揚凜勾唇一笑:“即使沒有他們,我也會投生到其他家庭裡面,照樣能活出自己的樣子來。爸,你被他們拖累得還不夠嗎?恩情什麼的我沒看見,我只看到他們不停地拖你後腿。‘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這句話您聽說過吧?”
關振德叱喝:“夠了!你想怎麼斷?把他們統統‘處理’掉?”
關揚凜舉起雙手,撇撇唇:“好吧,都聽您的。不過他們這次的事是真的藏不下去了,還是趁早金蟬脫殼,把關係撇清再說。當初被張‘世叔’咬了一口的事您沒忘吧,要是再來一次,您可真的要老死在定海這邊了!”
關振德臉色青了又黑,最終按著桌子說:“這一次由你出面吧,按你說的去辦。”
關揚凜說:“好的,包在我身上。”
關揚凜對自己的父親是很瞭解的,他耳根子軟,聽不得別人的哀求;本身沒什麼主見,卻又相當矛盾地表現出剛愎自用的一面。從小看著關振德被人揉圓搓扁地帶著走,關揚凜看在眼裡怒在心裡,卻又做不了什麼,只能拼了命地學做事、學著揣摩人性、學著經營自己的人脈。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正確的,他有天然的優勢說服關振德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比如關振德明明也早就厭棄曾經對他有恩的那家人,卻又困於恩情下不了狠手,他選擇的方法是一點一點加大他們之間的矛盾,直到關振德再也無法忍受為止。
關振德這次把處理權下放給他,就是最好的成功訊號。
關揚凜可不認為那一飯之恩能夠重要到毀掉他父親的仕途,別說他們不是他父親真正的親人,就算是真正的親人又怎麼樣?涉及到利益與權力,難道還要容忍他們得寸進尺的索求?他父親和關振遠是親兄弟吧?他父親還不是恨關振遠恨到骨子裡。
關振德陷入誤區出不來,就由他來處理掉好了。
抹乾淨這個尾巴,關振德的中央之路也能走得穩妥一些。
關揚凜面帶笑容地走出家門,步伐邁得相當穩健。
同樣得知永交受災的還有鄭馳樂。
他是被吳棄疾從床上揪起來的:“我要帶醫療隊去永交省支援,你過不過去見見你家小外甥?”
鄭馳樂一愣,追問原因才知道永交的災情比以往都要嚴重。
他一骨碌地坐了起來,說道:“當然去!”
吳棄疾得了耿老爺子提攜,如今也有了正經的編制,算是體制內的人了。這次他領隊去永交算是政治任務,同時帶去的還有大量物資和藥品,代表著華中省全力支援救災的態度。
鄭馳樂一開始還不明白吳棄疾怎麼找上自己一起前往,登上了路才發現這傢伙分明是有預謀地把所有事推給他去做,簡直無恥!太無恥!
鄭馳樂憤憤不平地罵了兩句,認命地接手了本該屬於吳棄疾的任務:整合隊伍、檢查物資、安排行程。
他知道吳棄疾也是想借機會磨練他。
就像吳棄疾常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一樣:“年輕人吃點虧不算什麼,吃虧就是佔便宜。”
鄭馳樂再次核實完所有安排,跳上車在吳棄疾身邊補眠。
這次支援呼叫了軍用車,比到首都中轉要快得多,不到兩天就抵達了受災最嚴重的塔雅市一帶。
鄭馳樂按照從永交這邊拿到的災民安置點指揮車隊前行,很快就見到了負責迎接他們的人。
關振遠不在,負責人解釋道:“關書記在指揮河堤重建工作。”
吳棄疾擺擺手,笑呵呵地說:“我跟關書記很熟,不講迎來送往這一套。”
負責人一聽這話就放鬆下來,熱情地招待他們往裡走。
吳棄疾在醫學界還算是年輕一輩,聽聞永交省院的院長也在這邊組織救援工作後立刻提出想見見他老人家。
他的姿態擺得很端正,負責人頓時心生好感:“沒問題!”
於是他們一行人就轉道前往會見永交省院院長。
這當然不是相互寒暄的時機,吳棄疾一看對方疲憊的神色就知道這是個盡心盡責的老人,立刻恭恭敬敬地跟對方商討起災後的防疫方案來。
吳棄疾有了正事要做,鄭馳樂只能和隊伍的副手一起組織物資的卸放工作。同行的人大多受慣了他的指揮,聽到指令後也沒遲疑,二話不說就幹了起來。
不知道這一路都是鄭馳樂負責調配的災民安置點負責人卻驚奇不已:“好能幹的小娃兒!你幾歲了?看起來好像跟我們關書記的兒子差不多大啊。”
鄭馳樂彎起眼睛笑了起來,露出兩個小笑窩:“沒錯,我跟他是同一年出生的。”
這是一道熟悉的嗓音在他們身後響了起來:“樂樂。”
54第五十四章:徵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