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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娘聽完公孫憶的話,知道公孫憶是非去不可,也就不再多言,石頭見自己的親孃也不願意再呆在山洞裡等死,也就乖乖地跟著走,又見公孫憶一直攙扶著自己的娘,便破天荒的對公孫憶道了謝,繼而將孃親背在身上,輕輕說了聲:“跟我走吧,我帶你們進忘川。”
公孫憶這才真的放下心來,有石頭和石頭娘帶著自己一行進忘川,那是再好不過,畢竟石頭娘是從鍾家出來的,對鍾家的瞭解,說不定除了鐘山破便是這個老人家了。
公孫憶見石頭揹著自己娘,便騰出手來將裴書白抱了起來,阿江看眾人動身,急忙起身跟上去,口中還道:“那矮子,你這一扁擔石頭還要麼?”
石頭不去理會阿江,一心找路前行,在他心裡還是對兩界城有些忌憚,畢竟自己眼下的所作所為,可都是犯大忌諱的事,帶外面的人入忘川、孃親過了六十還不在山洞裡等死、丟了一扁擔奈落石,這些事隨便挑出來一個,兩界城都不會饒了自己,可偏偏石頭都做了。
石頭娘伏在石頭背上,感受著兒子堅實的脊樑,心中竟有些寬慰,兒子終於不再怯懦,終於敢直面危險。
眾人各懷心事,直走了大半天,才走到一處小河溝前。石頭娘突然開口道:“兒啊,你把娘放下來歇歇。”
石頭悶聲道:“娘,我不累,咱們快些走吧。”
石頭娘有些不高興,聲音也帶了怒意:“你不累娘累,你揹著我雖然不用我走路,可我這兩條腿趿拉在地上著實難受,反正也到了忘川河的源頭,跟著河走便到,也不著急這一時半會。”
石頭又怎會不知自己孃親腳累,畢竟自己的個子矮,孃親個子高,由自己揹著娘,娘肯定不得勁,但生怕被兩界城的人追來,只想著快點離開碧落山。
可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眾人剛歇了一小會兒,打遠處便來了一隊人馬,十幾名鎧甲兵向眾人走來,石頭見狀頓時瞪大了眼睛,全身抖如篩糠,公孫憶也瞧見來人,便將裴書白交給顧寧照顧,自己則做好準備,到是阿江仍舊一臉不在乎,對眾人道:“這些人手上功夫不行,別看穿得周正,一身鎧甲好不威風,先前我殺的那人,便和他們一樣,是這樣的打扮,在我手上可沒過得了一招,真不知道那三寸釘怕他們作甚!”
說話的功夫,那隊鎧甲人馬已至眾人身旁,這一隊人馬打扮果然威風,周身銀甲外罩,皆是鐵葉攢成,正當中一面青銅護心鏡,腰間繫一條青皮束帶,帶扣則為純金打造的獸首,雙肩鬼面獠牙大張,正巧護著左右肩頭,一面猩紅披風自獠牙往下一洩至地,往手看,個個手持引魂幡,隊尾那人擒一面大旗,旗面上書三字“笑古今”。
眾人心中便知,這些人定是石頭說的兩界城的巡兵。
果然那為首一人大喇喇的往前一站,雙手掐腰,言語中一股子傲慢:“你是叫石頭吧?沒記錯的話,你娘到日子了吧?不好好關在山洞裡,跑到這裡作甚?”
石頭嚇得兩腿一軟,只想著跪地磕頭,哪知石頭娘突然對石頭吼道:“你這沒出息的慫包!是我兒子就站的直挺挺的!沒來由給這些嗷嗷叫的狗下跪!我都替你害臊!”
那兩界城的巡兵頭頭一聽老太婆開了口,當即怒道:“你這死老太婆還在這裝腔作勢,還不趕緊去地府報道!”話音未落,巡兵頭頭操起引魂幡,朝著石頭孃的腦袋便砸,公孫憶心道,果然跟阿江說的無二,這些人太過囂張,於是便凌空一指,一記無鋒劍氣破指而出,也沒朝著要害,只是擊中巡兵頭頭的手背,巡兵頭頭右手登時冒了個血窟窿,手中引魂幡立馬脫手,連石頭孃的衣服都沒碰到。
巡兵頭頭大怒:“你們這些人都在找死!給我上!”一聽頭目下令,身後兩界城的巡兵們當即衝上前來,對著眾人變打。
公孫憶眉頭直皺,瞧這些人的步法,跟尋常人打架沒什麼不同,一個個並不像有功夫在身,除了一身銀甲唬人,手上沒一點真本事,果然公孫憶根本沒用小神鋒,連無鋒劍氣都沒有再使,三下兩下便將四五個兩界城巡兵放倒,連去找顧寧麻煩的兩個巡兵,也被顧寧輕易打趴下。
倒是去找阿江麻煩的巡兵太倒黴,阿江出手可不會留情,在阿江身旁的地面上,已經有四五個巡兵嚥了氣,都是一劍封喉。
巡兵頭頭這才發了慌,也怪不得這些人在公孫憶他們手上吃虧,平日裡忘川的百姓都忌憚兩界城的名頭,沒有一個敢忤逆兩界城,所以這些巡兵即便是些酒囊飯袋,仗著一身鬼頭甲和手裡的引魂幡,到處作威作福,從來就沒吃過虧,所以一見來了陌生人,欺負人的念想立馬冒了出來,可萬萬沒想到碰到的是公孫憶他們,眨眼的功夫,死的死,倒的倒,只剩下舉旗的巡兵楞在那裡,好似連逃跑都忘記了。
公孫憶看了一眼阿江,心中有些擔憂,這阿江出手就要人命,此次來忘川,說不定還要惹出什麼麻煩,可阿江終歸殺的兩界城的人,當真算起來也是幫著自己,即便是出手太重,也不好太去說教。
於是公孫憶便將石頭拽起來,正色道:“石頭兄弟,這些人拳腳如此不濟,還能天天欺負你,你一身蠻力何須懼怕於他,今日就在此地,你便和他們過過招,看看到底這些巡兵有什麼可怕?”
石頭看了看地上不住哀嚎的巡兵,又看了看公孫憶,見公孫憶眼中赤誠,竟不敢直視,只得將目光看向自己的孃親,石頭想了一會,慢慢走到舉旗的巡兵面前,張開嘴想說話,可話到了嘴邊卻釋出出聲音,想來是心中懼怕得緊,即便是知道公孫憶和阿江他們在身後,可真的面對鬼頭甲,心裡還是發怵。
阿江看得不耐煩,一個箭步衝上前去,長劍寒光一閃,那舉旗巡兵的腦袋便和身子分了家,連同旗杆一同斷裂,“笑古今”三個字飄飄落地,阿江不去看石頭,在場中行走,只要是地上躺著的兩界城巡兵,阿江都在喉嚨處補上一劍,連公孫憶都來不及阻止,這一隊兩界城的巡兵,便真的到地府報道了。
阿江笑道:“你瞧,這些人哪有什麼本事,一劍一個連能還手的都沒有。”
公孫憶急道:“阿江兄,你這般嗜殺未免殺業太重,我們來忘川是尋救命良藥的,不要亂殺人。”
阿江看了一眼公孫憶,語氣不置可否:“殺業?公孫兄若是怕,那這殺業算我一個人頭上便是。不過我有一言想問公孫兄,這些巡兵若是留他們一命,給他們回去通風報信,到時候引來更多的追兵,雖說都是些酒囊飯袋,但終歸耽誤公孫兄的大事,兄弟我是在幫你,你若是不領情,你別看便是!”
石頭見這阿江二話不說就殺人,竟說不出心裡的滋味,先前和這人不住的鬥嘴,如今還能不死,真的是命大,可就這麼一個戴著面具的男子,為何殺起人來如此隨意?
阿江不清楚石頭想什麼,也不在乎石頭想什麼,眼見得石頭盯著自己發愣,便隨手撿起地上的旗幟,擦拭起自己的長劍來:“真不知道你怕什麼?我這長劍可是連你的肉都劃不破,你有這等金剛不壞的身子,還怕這些草包!”
阿江說完頭也不回的往前走,留下石頭站在那裡不動。知道孃親催促了幾次,才愣愣的把孃親背起來往前走。
隨著忘川河水面越來越寬,地勢也就越來越平緩,想來眾人是翻過了碧落山,就要到地面了,按照石頭先前所說,碧落山下就是忘川,顧寧也記得這些話,兩隻眼睛不住的左右打量,原本以為忘川河分兩界,一邊黃泉一邊陽間,可真到了這裡,這忘川河左右並無二致,心中不免覺得,果然如公孫先生說的那樣,是兩界城作甚弄鬼罷了。
石頭心事重重,一路過來已經殺了不少兩界城的巡兵,先前阿江殺的那一個巡兵,說起來算是阿江一人殺的,自己並不知情,真若是兩界城的人追究下來,自己也有說辭,可在忘川河源頭殺的這一隊巡兵,自己可真真切切的就在現場,即便是說自己沒動手,又會有誰相信呢?
石頭娘瞭解兒子,知道石頭在想什麼,心中不免有些無奈,當即對石頭說道:“兒啊,既然咱們要反抗兩界城了,那就別瞻前顧後,即便是古今笑過來,咱們也得站的筆挺,哪怕是死了,也得死得像個爺們兒。”
石頭揹著他娘,默默記著他娘說的話。
眾人又繼續走了許久,便看到一個村落。村子幾十戶人家,房子卻無一例外的殘破。
公孫憶正要開口詢問,石頭娘當先開了口:“兒啊,娘有日子沒回來了,別看咱們村子破,娘還真想它。”
公孫憶當即明白,這村子便是石頭和石頭孃的家,果然石頭娘對公孫憶說道:“公孫先生,這村子先前叫做碧落村,忘川在鍾家當家的時候,這碧落村別提多美了,碧落而下好似天上掉下來的村子,名字便是這麼來的,我也是碧落村土生土長的人,可自打鐘家沒了之後,古今笑便在忘川立了個兩界城,又以兩界城城主的身份,到處欺壓附近的村子,碧落村也沒逃得了,如今這般潦倒,便是拜兩界城所賜。公孫先生若是不嫌棄,便道寒舍歇歇腳吧。”
公孫憶連道打擾,跟著石頭進了屋子,這屋子著實寒酸,四面漏風,裡屋外屋一片潮溼,門口泥塑的土灶裡,坐著一口爛鍋,鍋裡還有一些殘羹,想必是石頭出門給孃親送飯時,鍋裡留下的一點點食物。
石頭娘有些難為情:“公孫先生,讓你待在這等地方,委屈你了。”
公孫憶忙道:“老人家嚴重了,我等外來能有個屋簷暫歇已是幸事,這裡總好過風餐露宿不是?老人家是我們打擾了。”
石頭娘不再寒暄,隨手招呼眾人找相對乾淨的地方坐了,顧寧想找個乾淨的地方讓裴書白躺下,可轉了一圈實在沒找到合適的地點,只得席地而坐,再將裴書白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
待眾人坐定,石頭娘便向眾人說道:“公孫先生,你要尋得血眼骷髏,是主家的至寶,你是公孫家的後人這個自然知情,可方才我老太婆也說了,這血眼骷髏刀和少主一道消失了,你們來忘川恐怕是來錯地方了。”
公孫憶始終對阿江抱有警惕,所以便不能當著阿江的面,告訴石頭娘自己見過鐘山破,只得笑道:“老人家,找不找得到血眼骷髏,那是我徒弟的造化,找得到便活得了,找不到那也是命運使然,只是在下有一問,希望老人家能給我們這些外來人說道說道。”
石頭娘點點頭,認真聽公孫憶說話。
公孫憶道:“早年忘川鐘不悔,名列五大高手之一,但世人卻道其太過神秘,而神秘的由來便是忘川之地,鐘不悔武功霸道剛猛,所持血眼骷髏刀又是神兵利器,名頭不亞於先父的小神鋒,老人家,你可否給我們講講,這血眼骷髏的來歷?”。
石頭在一旁坐著,心裡也是詫異,原以為自己的娘就是一個尋常的老人家,可不曾想竟能和這個外鄉人說道一起去,而且兩人所言及的事,此前更是從未聽孃親提起過,雖說自己還保留一些鍾家的記憶,畢竟鍾家沒落許久,這些事自己哪會記得住,所以當石頭娘提到這些往事之時,石頭也聽得入神。
石頭娘說道:“忘川有一處神秘之地,別看我是土生土長的碧落村的人,但是在進鍾家之前,從來沒有聽過有這個地方,血眼骷髏,便是來自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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