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常山看著憂心忡忡的顧琮遠,不免也跟著吊起了一顆心,他也不明白為何王妃會突然性情大變,便道:“王爺,這飛鴿傳書給李昀,一來二去,他真的能收到嗎?”
顧琮遠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就算是收到了,旅途奔波折返回來,都過去多久了?到那時萬一路遙的病又有了新的變化該如何是好?
他輕輕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你笑什麼?”顧琮遠眼看常山在一旁抱著胳膊嘿嘿傻笑,禁不住揚起了眉毛,“火燒眉毛你還有閒心笑。”
那笑容頗有些看熱鬧的意味,顧琮遠不明所以,神情茫然。
常山連忙斂住了笑意,道:“卑職只是覺得,王爺左支右絀的樣子,十分難得……”
顧琮遠啞聲片刻,開始思考要不要將此人丟回暗影閣。
“既然那幾個孩子都說這錢桂不過是路邊的尋常毒草,想必毒性便不會太過猛烈,否則要害死多少手癢癢的無辜路人?”他沖人擠眉弄眼道,“您說對吧,王爺?”
顧琮遠手腳麻利的收拾了墨寶,敷衍道:“言之有理。”
常山抱著胳膊,分析得頭頭是道:“這就對了,縱然王妃如今的種種怪異行為和毒草掛鉤,可卑職認為,王爺未嘗不能順著她來,又何必將她關在營中?”
“順著她來?”顧琮遠冷嗤一聲,幾封軍奏看著礙眼,乾脆丟到一邊去了,“順著她將自己撐死麼?”
“我自然不是說這個!”常山瞪圓了眼睛,一臉的孺子不可教也,“我是指剛才您說……說王妃胖的事情。”
顧琮遠狐疑的看了人一眼:“這又如何?的確胖了。”
“嘿喲,王爺您想想,這天下哪有女人樂意聽這話啊!”常山嘖嘖兩聲,“姑娘們都愛聽什麼?自然是愛聽好聽的了!她問你是否不愛她,你就要把執子之手那套說辭搬出來了……”
顧琮遠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一夜修整得也不怎麼樣,方才又被寒風吹得暈頭轉向,如今又要面對常山如同老媽子一般的嘮叨。
“瞧你這架勢,倒是經驗十足。”他一句話就打斷了那人的滔滔不絕。
常山面色僵硬的看了他一會兒:“……這倒沒有。”
“行軍者,最忌諱紙上談兵。”顧琮遠嘴角暗暗勾起一抹笑意,“若是本王沒記錯,自小到大你似乎連個小相好都不曾有過,這一點上,降香比你有行動力多了。”
常山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憋了一會兒才道:“我出去看看。”
本想著是給琮王上上課,傳授一下經驗,可卻反被那人嘲諷一通,常山滿臉鬱悶的唸叨了幾句,看降香的眼神也不一樣了,竟是有一種微妙的嫉妒。
原地歇息了將近一天一夜,北上的軍隊才決定重新啟程。
營地中計程車兵們都井然有序的整理著行囊,十分迅速,看來不過多久就可以繼續趕路了。
顧琮遠帶著路遙便要將人塞進馬車裡,然而下人剛剛將小馬凳放下來時,路遙拽了拽那人衣袖,輕聲道:“……餓
了。”
男子神情複雜的看了她一會兒,堅定道:“不,你不餓。”
尚未查清楚真相之前,顧琮遠實在不敢輕舉妄動,若是事事都順著路遙來,保不齊便要出什麼亂子。
路遙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的,這兩天來時常覺得飢餓難耐,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而且一旦吃不到東西,便會愈發煩躁,直到她不可遏制的衝顧琮遠喊出來為止。
焦躁的情緒和無休止的食慾,已經足夠讓路遙意識到自己的異樣了。
“我也不想這樣,可我控制不住。”她有些慌亂的道。
“我知道,”顧琮遠還是嘆了口氣,給人塞進手裡一包桂花糕,扶她上了馬車,“但你不必擔心,已經傳書給了李昀,書中有這種路邊毒草,他一看便知,我們只需要等訊息就好。”
沉甸甸的紙袋子入手,路遙心下鬆快了一些,點了點頭。
顧琮遠眼看此人的視線不在自己身上,萬般無奈。
“讓你擔心了,其實我也發覺了這幾天的不對勁……”她忽然悶悶的開口。
面色紅潤,行動如風,怎麼看怎麼像是個正常人,然而一到與吃有關的問題上,路遙便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不曾有過的情緒一概翻湧而上。
眼看又要整裝待發,不遠處的常山哼哼道:“王爺還笑我萬年單身,自己不還是用我教給他的甜言蜜語,去哄王妃了嗎?”
一個看起來有些羸弱的小士兵正搬動著一個巨大的箱子,眼看箱子就要歪身砸下來,小士兵躲閃不及已經閉上了眼睛,須臾之間,常山上前去一把就將箱子推上了馬車!
“小心一些。”他一笑就露出兩個可愛的虎牙。
小士兵有些赧顏:“多謝常山大人。”
常山被這一聲“大人”叫得心花怒放,正打算再和人閒扯兩句,便感到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他一回頭,正好對上了顧子宴那張溫潤如玉的面孔。
“太子殿下。”常山下意識收斂起了那暖陽似的氣場,面色嚴肅的給人行了禮。
“不必緊張,這一時半會還不能出發,本宮有些話想要問你。”顧子宴向四周看了看,轉身道,“隨我來。”
常山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手,繃起的骨節顯得有些蒼白,也不知是緊張還是什麼,唇瓣竟是有些不可控的顫抖。
降香正打算叫常山過來搭把手,誰知一抬眼就看他和太子走到了不遠處的營帳後面,不禁疑惑的皺了皺眉:“太子能和常山說些什麼?奇怪。”
這麼多年來,琮王府和東宮的關係一直是勢如水火,導致兩家的下人平日碰面,也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常山身為顧琮遠的心腹暗衛,冷不防的被對家首領叫走,一時之間,他身體緊繃,整個人都呈現出一股蓄勢待發的兇猛之態。
“不知殿下叫我來,有何要事?”常山警惕的看著那人。
“既然小兄弟你如此著急,本宮也不妨開門見山。”顧子宴笑得溫文儒雅,可話中卻是殺機暗藏,“我已經知道,你和蘇輕煙
的事情了。”
常山眼前的場景幾乎是扭曲了一下,他有些眩暈:“什麼?”
顧子宴笑意盈盈,道:“你和蘇輕煙在我東宮附近野/合,當本宮不知道麼?”
縱然太子將話說得難聽,可眼看他那淡定從容的樣子,常山禁不住微微放下了心來。
因為太子越是冷靜,就越是能證明,顧子宴根本沒碰過蘇輕煙……若是碰了,如今頭上綠油油,早不就氣急敗壞了?
不過常山還是太過小看顧子宴了,那面熱心冷的太子根本不在乎蘇輕煙,美豔的花魁不過是手中的一把刀罷了,朱唇萬人嘗他都不在乎,又怎麼會介意她拉攏常山時的獻身?
“你想如何?”常山氣焰漸漸弱了下來,不過那警惕一刻也未嘗鬆懈。
太子笑得狡黠,像只狐狸:“我如今知道你兩個秘密了,一是你當初心慈手軟,未對蘇輕煙下手,二是你非但放她一馬,還愛上了這個女人。”
“我……”常山的指尖冰冷無比,被冷風一吹,已經沒了知覺。
看人那猶疑不定的神情,顧子宴愈發笑得好看:“看來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句話,說得果真不錯。”
“不如你來幫本宮做事……”他提出了這個建議,然而話一出口,常山便怒不可遏的瞪了他一眼。
回答得斬釘截鐵:“不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顧子宴緩緩踱步,道,“蘇輕煙上次讓你火燒琮王府,你做了,對嗎?”
“不,那不是我做的!”這件事情就像常山心中的一道傷,隱秘而可怕,一旦被人觸碰,便鮮血淋漓,“那次是春風太大,不小心燒起來的,我從未想過陷害王爺。”
顧子宴好似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內心,溫和的道:“想沒想過,你心裡一清二楚。”
“本宮隨時等候你加入東宮。”他頓了頓,道,“我不會強迫你一下子就和顧琮遠劃清界限,你是暗衛出身,隱藏在琮王府替我做事,也未嘗不可。”
常山腦海中都是蘇輕煙巧笑嫣然的一張臉,他喃喃道:“不行,我不能這麼做……”
“不能?從你擁住蘇輕煙的那一刻,便走不出去了。”顧子宴淡然的注視著他,像是蠱惑人心的惡鬼,“常山,你是個可塑之才,本宮老早就看好你了,若是能替我東宮做事,你便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他緩緩一笑:“最重要的是,蘇輕煙也會對你青眼相看。”
常山一言不發的僵立在原地,嘴唇抿成了一條線,不知是在忍耐什麼。
他看上去已經在動搖了,可卻十分痛苦,暈頭轉向的不知該選哪一條路。
太子緩聲道:“別說你還念什麼舊情,若是一旦被顧琮遠發現,他可不會想著你們的兄弟情義,必然除你而後快。”
常山太瞭解顧琮遠了,顧子宴說得半字不差,他就是可以冷血無情到說殺就殺……
顧子宴巧舌如簧的道:“而且,蘇輕煙現在還沒愛上你,你這樣搖擺不定,就不怕她另尋新歡嗎?”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