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鐲也是小巧圓潤,想來它該是與娘娘皓白的手腕十分相配。”頓了頓,他又繼續說,“再觀徐側妃,雖與本宮同是雙兒,身形不及男子一般壯碩,但多少還是不及榮妃娘娘一般身姿纖細。本宮想著,只覺得那枚玉鐲戴在徐側妃腕間,似乎是小了點的。”
說到此處,白果唇畔微微一揚:“徐側妃,你說本宮對你有怨,是故意冤枉你,那現在本宮就送一個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
“伸出你的手腕,讓本宮看一眼,可好?”
第123章
少年人明亮的眼眸裡滿是直指人心的篤定,反之被要求伸出手腕以證清白的徐側妃,卻目露心虛,遲遲不肯將自己掩蓋在寬大袖袍下的腕子露出。
趙太后看出幾分端倪,正要開口命令他露腕,便看到靜王已經指揮著身邊的隨侍,一左一右走向徐側妃的方向,將對方肩膀按住,隨後有宮僕聽命上前,就要去擼徐側妃的袖子。
徐側妃死死抓住自己的袖口,嘴裡大喊道:“不要!不要碰我!”
可惜他的一番掙扎只是無用功,在場中唯一會有點替他心疼的豫王早已被小豫王妃牢牢地按在原地,而其餘人更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嗐,只是叫你露個手腕,你大喊大叫什麼?”身為皇帝寵妃卻在太后壽宴上極盡低調的寶妃這會兒開了腔,嘀嘀咕咕說,“真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逼著你做什麼呢?”
麗嬪也搭腔:“寶妃娘娘說的對,嬪妾看這人吶,怕不是心虛了。”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是傻的,從頭到尾靜王妃也不曾直言確定過徐側妃便是那意圖謀害他的兇手,反之徐側妃卻咬了對方一口又一口,而事到如今,靜王妃不過是簡單叫徐側妃露個手腕,對方便排斥成這個樣子,真是怎麼瞧都不像是無辜的。
到底徐側妃力氣比不過大力的太監,那太監也是實誠,左右手的袖子一起給他薅起來,霎時就露出對方紅的不正常的左手腕來。
太監就近一瞧,大著膽子說了句:“奴婢瞧著,側妃娘娘的左手腕似是磨出了血紅道子,像是被人抓了一把似的。”
“不是!”徐側妃聽他邀功似的口氣,突然猛地抬頭將那太監一把推開,掙扎著說,“這、這是我自己抓的,是我自己……”
說到此處,他的目光轉向豫王,求救似地說:“殿下,殿下您知道的,妾自從生下嬋兒,身上便落了癢症的病根,這手腕是我自己抓的,不是……”
“什麼都是你有理了?”衛良陰在旁邊聽著徐側妃又給自己找出了開脫罪責的理由,幾乎要氣笑,指著徐側妃手腕內部那個已經有些消退的手指指印說,“來,你說是自己抓的,那現在就抓給大家看看,你是怎麼辦到,能用自己的左手指去抓左手腕?!”
徐側妃瞳孔緊緊一縮:“我、我……”
王有全將那鐲子從他腕上拽下後,他來不及多看便下意識將自己的手腕藏在了衣袖下,本以為只可能紅腫的左手腕內側,不知不覺中竟然被落下了一隻粗糲的指印!
彷彿再也找不到任何說辭,徐側妃呆愣愣地抬起自己的左手腕,明晃晃的指印叫她格外失了分寸,想也不想就朝豫王看去。
“殿下……”徐側妃求救似的看向對方。
誰知豫王卻瞬間變了面色,七八分震驚,十二分不敢置信,目光中滿是失望與不解:“徐氏,你糊塗啊!”說罷,便拂袖搖頭,再也不去看他。
徐側妃清晰地看到了豫王眼底的猶疑與更加深刻的冷漠。
因著那指印的痕跡,事情倒是一下子變得水落石出。在場的諸位宮妃跟夫人們紛紛竊竊私語起來,看向徐側妃的眼神也帶著防備跟警惕。
趙太后見狀,頗有威儀地沉聲道:“徐氏,你可認罪?”
徐側妃使勁搖頭,死死咬著嘴唇不吭聲,他的目光掃過豫王,又掃過小豫王妃,而後又是幾個面容華貴的宮妃,最後落在白果的身上——
他真是鬼迷了心竅,怎麼就沒有忍住,找一個更好的時機去下手?又或者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手上的力氣再重上幾分,重到白果身邊的隨侍根本攔不住,重到……能夠讓他掉下樓便是一屍三命!
徐側妃真的太嫉妒了,他嫉妒為何同是雙兒,自己機關算計卻還只是得到一個區區側妃之位,而白果卻能什麼也不做,便被皇帝親自賜婚給了靜王。為何同是嫁入皇家,豫王嘴上說著最愛自己,卻依舊左擁右抱了一整個後院,而白果就能夠得到靜王府上下的獨寵?!
他嫉妒,嫉妒的發瘋……尤其,尤其是在那件事之後!
徐側妃彷彿是想到了什麼,渾身一顫,面色也刷如金紙一般難看,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時,雙眼一翻,竟是直直暈了過去。
趙太后:“他這是怎麼了?”
“這……”榮妃身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妃子突然說,“嬪妾依稀聽榮妃娘娘說過,這徐側妃似是剛誕下小皇孫不久,估計是一時刺激大,身體又沒恢復過來,受不了了吧。”
這般說著,正巧來替白果瞧身子的一位老太醫從宮外姍姍來遲。
“我這邊沒事,太醫先去瞧瞧徐側妃吧。”白果總感覺徐側妃暈地有些蹊蹺,拒了老太醫顫巍巍的診脈,指了指地上看起來昏得頗為悽慘的人。
老太醫有點猶豫。
謝臨抬抬眼皮:“王妃讓你去,你就去。”
老太醫:“是。”
趙太后年事已高,雖保養得當,可今日也消耗了不少精力,這會兒還強撐在此處已是有些精力不濟。趁著老太醫去給徐側妃探脈,宮僕為趙太后搬來軟塌靠枕,又捧上一盞茶。
趙太后淺淺喝了兩口,覺得苦味過了,不樂意再續口,沒什麼耐心地問:“太醫,徐氏身上出了什麼毛病,能否先將人弄醒?”
老太醫診脈的手微微一抖,謹慎道:“弄醒這位娘娘自是容易,只不過……”
趙太后不悅:“太醫何必吞吞吐吐,有話直說便是。”
老太醫拱手道:“只不過微臣觀這位娘娘脈象十分緩慢無力,似有陰虛之症,若是老臣用金針讓其轉醒,恐會對娘娘身體恢復有所妨礙。”
豫王默不做聲地在旁邊站了許久,此時似是慚愧而又不忍地站出來:“皇祖母,徐氏今日一時行岔,險些釀下大禍不假,但還請皇祖母念在他替孫兒誕下長女不足一月,且性命為此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的份上,給他一個體面罷。”
趙太后沉默一會兒,看向白果與謝臨的方向:“靜王跟靜王妃覺得如何?”
謝臨淡淡看一眼地上躺地人事不知的徐側妃,微微垂眸看向白果。
白果抿了抿唇:“事情既然已經大白,徐側妃當交由宗人府審訊,現在弄醒倒也不必。”